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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中本就已经有些怯的鬼子军官,乌里哇啦地同他身边的几个下属商量了一番,然后挥了一下手,全体部队就开始后撤了。

但是,就在鬼子后撤不久,有几架飞机,像几只诡异的大鸟,肚子下面挂着炸弹,擦着太行山的山头自东向西飞去。飞机的马达发出“嗒嗒嗒嗒”的轰鸣声,令人胆战心惊。

“妈的,敌机飞得这么低,这是欺负咱们没有高射炮啊,否则,他们怎敢如此嚣张!”张参谋骂道。

杨指导员顺手抄起一挺轻机枪,举向空中,朝着飞机打了一梭子,然而子弹射到半空,就没有力量了,飞机呼啸着飞过去了,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杨指导员,打飞机,用高射炮或者高射机枪也不一定有多高的命中率,你一支轻机枪能把飞机打下来?再说飞机只是从咱们上空飞过,速度是很快的,而不是在咱们头顶盘旋寻找目标,所以命中的机会就更小了,看,飞机已经飞远了,你还是节省点子弹吧。”张参谋说。

杨指导员无奈地放下枪,望着逐渐消失到西边天空的飞机,颇有些担忧地对张参谋说:“我让军区通讯员给司令员捎去了一封信,这时司令部估计已经撤出县城了吧……”

就在这时,上百里外的县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即而滚滚浓烟腾空而起。

“这次县城的老百姓可是遭大难了,唉,狗日的小日本,我日你八辈祖宗!司令员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司令部撤出去了没有……杨指导员,咱们赶紧返回吧。”张参谋也忧心忡忡地说。

司令员骑着高头大马,带领司令部直属部队和机关人员,离开县城,向南狂奔三十多里,来到通往庄窝镇的菩萨岭脚下,然后又一阵急行军,大家就上了菩萨岭山顶。

就在这时,一阵飞机的马达声清晰地传来,随之就听到县城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着,硝烟就弥漫在了县城上空,硝烟渐渐散去,县城变成了一片火海,人们凄绝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传来。

司令员站在山顶,拿起胸前的望远镜,向县城方向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放下望远镜,默默地矗立着,面色冷峻,始终一言未发。过了好长时间,他用马鞭向南指了一下,大喊一声:“出发!”说完,向马屁股上猛地抽了一下,就带领大家,飞一样地向山下驰去。

大家在司令员的带领下,一直跑到胭脂河畔才停了下来。警卫员牵着几匹马,走到河沿去饮马。司令员带领几个参谋开始仔细地察看这一带的地形。

那次从枣根大叔家出来以后,前往县城的过程中,司令员带领大家,就曾专门来到胭脂河边驻足观望,那时,司令员就已经看中了这个地方,当时就确定了将司令部从县城转移到这里的想法。

这一带可谓得天独厚,枣林凹背靠马头山,面临胭脂河。沿河向上不过十来里,就是永安县城以南最大的镇子——庄窝镇。镇子周围比较开阔,沿河两岸,长年累月冲积到这里的泥土,形成了两条比较肥沃而狭窄的“平原”,不但能种植小麦玉米,甚至还可以种水稻,这在太行山深处实属罕见。司令部驻在这里,募集粮草比较容易,也便于展开训练。从防御敌人方面来说,镇子以北,是马头山之一部分的菩萨岭,利用这个山岭,可以阻击从县城方向来的敌军的侵入。如果在庄窝镇实在无法固守,还可以撤入马头山里打游击,鬼子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很难寻觅到藏在山里的八路军的踪迹。枣根大叔说过,山里的枣子最养人,在马头山里进行持久抗战是没问题的。司令员双手握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沉思,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是张参谋和杨指导员回来了!”司令员身旁的几个人喊道。

为首的果然是张参谋和杨继恩。只见他们飞身下马,快步跑到司令员前面,猛地立正,“啪”地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报告司令员,我们顺利完成了首长交给的任务,破坏了鬼子进入根据地的公路,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无法进入,已经返回去了,但是……”

“还多亏了你那封信的提醒啊,否则我们现在正在马克思那儿报到呢。”司令员幽默地冲杨继恩说。

“看到司令员及司令部的同志们都好,我们的心总算落到了肚里;马头山地区是个好地方,卧虎藏龙的风水宝地啊,司令员,就把司令部设在庄窝镇,依托马头山,在这里杀鬼子吧。我们在拒马关前,亲眼看到残暴的鬼子如何残害百姓,战士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啊,肚里的火都是满满的,都准备与鬼子好好干一场了,好为被鬼子害死的老百姓报仇雪恨。”杨指导员说。

“好,就这么办,将司令部设在马头山附近的庄窝镇,驰骋太行山,饮马胭脂河,广泛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与鬼子大战一场。”说完,司令员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带领大家向镇内驰去。

司令部安顿下来以后,作为司令部直属连,终于可以暂时略略放松一些了。借着这个空闲时间,参军不久的三枣木想回家看一看。军队这种全新的生活,尽管非常激动人心,但三枣木还不太适应,在部队才不过十多天,觉得好像离家半年了似的,再说庄窝镇离家又挺近,不过十来里地,他急于想回家看看老父亲,看看哥哥和两个姐妹。于是,一天下午,他向指导员告了一个假,就步行回家去了。

杨指导员也想去看一看枣根大叔。几年来,杨指导员与枣根大叔一家人都已经熟络了起来,自己的学生三枣木自不必说,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二枣木最近也见过一次面了,真可谓不打不相识;枣根大叔的两个女儿,枣叶与枣花,见到自己就喊自己继恩哥…杨继恩觉得同他们就像一家人似的。

第二天早晨,杨继恩骑上自己那匹枣红色大马,出了司令部,顺着胭脂河岸的林间小路向西,冲枣林凹的方向直奔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