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更大的画舫迎面而来,远远望去,里面人影绰绰,隐隐传来吆喝猜拳的声音。李建成身后的一名大汉附身在李建成耳边轻声道:“是秦王的船。”
李建成眉头一皱,吩咐道:“靠上去。”
两船行近,李元吉起身叫道:“是二哥吗?”那边一个清亮的语音响起:“是大哥和四弟,真是好巧,快过来,你我兄弟共谋一醉。”
李元吉眉头一皱,太子在此,李世民却要让大哥移船就他,岂有此理?他刚要出声呵责,李建成一拉他的衣袖:“算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顺着侍从早已铺好的踏板上到大船,他们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跟了过来。
大船中央摆了一张好大的八仙桌,之前围坐的七八个人都已经站了起来。一名二十七八岁满脸英气勃勃的青年男子疾步走到李建成面前,躬身道:“秦王李世民参见太子。”李建成右手虚抬,温言道:“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李世民站直身子,跟李元吉打了个招呼,拉着李建成来到八仙桌边,给他介绍早已躬身参见的几个人。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绩,尉迟恭,秦叔宝,程知节,侯君集,李世民手下大半的文臣武将都在这里了。李建成久闻其名,倒有一大半未曾谋面,当下微笑颔首,与众人一一见礼。
李元吉目光一闪:“二哥,你的头号爱将李靖怎么不在?”
李世民笑道:“李靖和夫人携爱子回三原探亲,至今未归呢。”
李元吉道:“富贵而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这是回家抖威风去了。”
李世民道:“李靖与夫人红拂早已成亲,但这些年来一直随我东征西战,无暇顾及私务。如今总算天下初定,是我逼着他回乡完婚,不光看望父母,也好让夫人和孩儿认祖归宗。”
李元吉冷笑道:“二哥好会收揽人心。”李世民身后众人闻言色变,李世民却丝毫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四弟见笑了。”
李建成见势不对,连忙招呼李元吉入席就坐。李世民吩咐侍从重整杯盘,李建成居中,李世民和李元吉分坐左右,余人都在下首相陪。
酒过三巡,李元吉盯着李世民,问道:“二哥也说如今天下已经平定,既然如此,何不遣散天策府中那一万两千名私兵,或让他们解甲归田,或纳入军中统管?”
李世民朗声道:“天策府中兵将非我私有,乃是奉父皇之命组建。如今虽说天下初定,但突厥国力日盛,据我判断,极有可能南下侵犯中原。明日我还要面呈父皇,允我带兵驻扎河套以防突厥。”
他慢悠悠地夹了一口菜吃了,又道:“等到突厥、吐谷浑被赶出漠北,我自会解散天策府。”
李元吉还想说话,李建成抬手制止了他,对李世民道:“突厥确是大唐当前最大的威胁,不过以愚兄之见,似乎派使者出使突厥,使两家修好,罢兵息征更为妥当。”
他随即又道:“多年战乱,人民早已不堪其扰。大唐初定,更需要时间以便休养生息,恢复生产,使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如若再启战端,又不知何年得休,于国于民都没有半分好处。”
李世民道:“大哥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你这样想,颉利却未必会这样想。我看他野心极大,绝不会满足偏安一隅,如若不做防备,任其坐大,日后只怕更加难以收拾。”
李建成忙道:“积极防御自然不可或缺,却不影响双方互致友好之意。我大唐如今兵强马壮,名将如云,颉利未必就敢以身犯险。再说不管是中原还是突厥之民,又有谁不祈盼天下太平?颉利也不能罔顾民意,强行南征吧。”
李世民淡淡地道:“那也说的是。”
李建成见他言不由衷,心中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