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招过后,两人都发觉对方不仅招数精妙,而且内力深厚,暗自佩服的同时都变得小心翼翼,在拼斗中尽力寻找对方的破绽,以期出奇制胜。
之前程知节已经输掉一场,如若这一场比拼尉迟恭再输掉,天策府必定颜面尽失。尉迟恭心知此战不容有失,他久经战阵,敌人愈强斗志也愈强,当下凝神静气,稳扎稳打,耐心与薛万彻周旋。
二十招过后,尉迟恭雄浑的内力渐渐发挥开来,薛万彻尽管招数精妙,却再也无法欺近他身周三尺之内,被逼地步步后退。尉迟恭有意将他迫到方才程知节被甩落的船尾,再让他主动认输,这样才算彻底为秦王挽回了颜面。
眼见再薛万彻再退两步便要踏上船尾,李建成身边的冯立突然挥手发出一柄五寸长的飞刀,直取尉迟恭背后的魂门穴。原来他见薛万彻即将被尉迟恭逼入曲江池中,这场比斗就算输了,情急之下忍不住出手相助。
只是这一来反而不打自招,李世民手下众将喜动颜色,就连薛万彻也是心中一叹:“完了。”
要知高手过招,胜负往往便在分毫之间,若是有旁人插手,等于自认相助的一方不如对手,即便赢了也是脸上无光。
尉迟恭哈哈一笑,右拳向后挥出,砸在刀身之上,飞刀呼啸着斜斜飞入黑暗之中。他本可以将飞刀原路逼回,搞冯立一个手忙脚乱,甚至还可以让他挂点彩。只不过既然已经赢下这局比斗,为秦王挽回了面子,他心里得意,不愿再出手伤人。况且如此一来的话未免让太子脸上不大好看。
尉迟恭笑着一拱手,正要对薛万彻说几句客套话,那柄飞刀竟然去而复回,而且来势更加劲疾,“夺”的一声插在画舫的一条柱子上,直没至柄。
船上众人一齐站起,往飞刀的来路上看去。画舫距岸边大概有二十多丈,此时已是深夜,水天相接处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尉迟恭缓缓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声音高亢,震得在座诸人耳中嗡嗡作响,足见内功极为深厚。
只听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人家好好在这里睡觉,你们打打闹闹的也就算了,怎么还往这边扔刀子,想害死人么?”声音并不甚响,却如在众人耳边娓娓而谈一般,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
众人寻声望去,这才隐约发现在岸边的一株大柳树的顶上躺着一个人影,随着柳枝不住上下晃动,光是这份轻身功夫在座的诸人均自觉难以办到。
李世民朗声道:“在下李世民,与太子建成及四弟元吉在此相聚,打扰阁下清梦,尚乞恕罪。”那黑影毫无反应。李建成起身道:“在下李建成这厢有礼,壮士能否上船一聚,以使我等一睹高人的庐山真面目?”
只听得一声清啸,那黑影突然从柳枝上弹起,在空中划个圆弧,轻飘飘往画舫上落将下来。这一掠竟然能横过二十多丈宽的水面,轻功之高简直惊世骇俗,船上群雄一时间都看得挢舌难下。
程知节眼见那人即将落到船上,看方向似乎正好是李世民所站的方位。他担心来人对李世民不利,从腰间解下一条长达一丈五尺的软鞭,叫到:“我拉你过来。”一抖手,软鞭如一条长蛇般向来人腰间卷去。
那人伸出右手抓住鞭稍,手一抖,程知节魁梧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被拉到空中,正巧落到那人脚下。那人伸出脚尖在程知节背上轻轻一点,身形重新拔起一丈多高,程知节的身躯却加速往池水中坠落。
在旁人的惊呼声中,那人已经站上船头,握着鞭稍的手臂又是一抖,将程知节即将落水的身躯重新拉起,扑通一声摔进船舱。
程知节心思粗莽,落地之后立刻跳起,嘴里骂道:“好小子,竟敢消遣大爷。”作势就要上前厮拼。李世民晃身拦在他面前,对着来人一拱手,赞到:“阁下好俊的身手,敢问尊姓大名?在下李世民,想跟壮士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
众人这才有机会打量来人,只见他身材魁伟,黑黝黝一张脸上长髯根根直立,相貌威猛。他对李世民微一拱手,冷冷地道:“在下张仲坚,藉藉无名一江湖浪子而已,不劳秦王折节下交。”
李世民一错愕,张仲坚径直走到李建成面前,道:“在下有要事想跟太子单独商讨,可否请太子移步?”说完一指旁边李建成和李元吉原先的那条画舫。
李建成惊喜交集,此人对李世民的邀请视如不见,甚至有些冷漠,对自己却如此客气,还要避开李世民与自己商谈,显然对自己更为亲近。刚才他如何回掷飞刀自己并未看得清楚,仅凭一跃二十余丈的轻功和对程知节的那番捉弄,便足以震慑众人。
如果能将此人收归麾下,无异于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