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滩那片光怪陆离的喧嚣中,叶子宛如一颗骤然升起的夺目星辰,凭借自身与生俱来的绝美容颜、远超常人的聪慧机敏,以及难得的文化底蕴,迅速在大华舞厅崭露头角。当她步入舞池,身姿轻盈似灵动的蝴蝶,每一次旋转都仿若带动了周遭的空气,划出优雅迷人的弧线;每一次抬眸,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中所蕴含的神韵,都好似藏着无尽的故事,瞬间便能牢牢吸引众人的目光,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仅如此,在与客人们交谈时,她总能在悠扬的爵士乐声中,巧妙地引经据典,与客人谈诗论画。从李白的豪放诗篇到王维的山水意境,从西方油画的色彩张力到中国水墨画的留白韵味,她都能侃侃而谈,灵动的语言如同潺潺溪流,流淌出丰富的学识,轻而易举地赢得了众多客人的倾心与爱慕。
初到大华舞厅,叶子就像一只羽翼未丰却怀揣壮志的雏鸟,努力扑腾着翅膀。短短一个月,她便凭借夜以继日的辛勤付出,不仅熟练掌握了各类复杂的舞步,还学会了如何巧妙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这份努力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她顺利地将腊梅当初慷慨相助购置行头的钱如数奉还。这不仅仅是一笔欠款的偿还,更象征着她在这繁华都市中艰难扎根,站稳了脚跟。紧接着的第二个月,叶子毅然在虹口寻得一处亭子间,就此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生活篇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在这转瞬即逝的两年间,叶子在大华舞厅的声名如烈火烹油般愈发响亮。她已然成为当之无愧的头牌红舞女,“水仙小姐” 的名号响彻整个舞厅。她的舞票价格如同她在舞厅中的地位一般,高高在上,远远超过普通舞女。不仅如此,众多狂热的捧客如同追逐星辰的飞蛾,纷纷围绕在她身边,而廖少则是其中最为执着且狂热的一位。
廖少出身富贵,每日身着定制的笔挺西装,皮鞋擦得锃亮,发型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总会在夜幕降临之际,准时出现在大华舞厅,阔气地大手一挥,买下一沓沓叶子的舞票,还会精心挑选最娇艳欲滴的花篮,郑重其事地送到叶子面前,以此表达自己炽热的倾慕之情。在这灯红酒绿的舞厅中,叶子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风光,镁光灯下的她光彩照人,可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抹柔软的角落,被乡下的儿子和生死未卜的丈夫所占据。无论这都市的繁华如何耀眼,这份牵挂始终如影随形,成为她在喧嚣世界中最坚实的依靠与最温柔的羁绊。
如今,在这纸醉金迷的上海滩,已经鲜有人知晓她原本的名字叫叶子。人们眼中所见,只有大华舞厅那位光彩照人、魅力四射的头牌红舞女水仙小姐。回想起初来乍到之时,叶子在大华舞厅做了仅仅一个月,便凭借自己的努力,把腊梅替她买衣服的钱还上了。紧接着的第二个月,她在虹口的一条小马路上租下了一个亭子间。
当时腊梅满心诚意地挽留,认为两人一起住着相互有个照应,日子也能过得更加舒坦。可叶子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或许会给腊梅带来诸多不便。她曾数次发现,每当有个男人前来找腊梅时,因为自己在屋内,腊梅总会选择在门口与那人匆匆交谈几句,便让其离去,始终未曾让那人进屋。
后来,腊梅才向叶子坦诚相告,这个男人便是南市一带赫赫有名的老大蓝葵,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为蓝老大。别看蓝葵在江湖中威名远扬,手段狠辣,可在腊梅面前,却有着铁汉柔情的一面,对腊梅关怀备至,仗义非凡。
虹口的这条小马路,恰似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静谧而又悠然地镶嵌在城市繁华的角落,无声地散发着独属于它的浓郁烟火气与厚重历史韵味。踏入小马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而悠长的街道,地面由一块块青石板铺就而成。岁月的车轮,无情地从这些石板上碾压而过,日复一日的摩挲使得石板表面光滑无比,还带着微微的弧度,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故事。每逢细雨飘落,雨水轻轻覆盖石板,石板便如同一块巨大的镜子,倒映出灰暗阴沉的天空,以及街边建筑那或清晰或模糊的轮廓,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意境悠远,引人遐想。
街道两旁,矗立着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一侧是一排饱经岁月沧桑的石库门房子,它们紧密相连,灰色的砖墙在风雨的侵蚀下,早已变得斑驳陆离,每一道裂痕、每一处褪色,都像是历史镌刻下的深深印记,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点点滴滴。石库门的门框,由厚重坚实的石头打造而成,乌漆大门上的铜环,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偶尔微风拂过,铜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这寂静的街道增添了几分灵动活泼的气息。
而街道的另一侧,则是几栋颇具西洋风情的洋楼,尖顶高耸入云,雕花栏杆精致繁复,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曾经的洋气与奢华。洋楼的窗户大多采用彩色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光线透过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梦幻的彩虹,洒落在街道上,形成一片片绚丽夺目的光斑,为这条古朴的街道增添了一抹别样的异域风情。
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街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热闹非凡,宛如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有售卖传统小吃的铺子,店门口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源源不断地飘出小笼包、生煎包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诱人香气,瞬间便能勾起路人的食欲,引得众人纷纷驻足。店老板满脸笑容,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过往的顾客,那质朴真诚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人们心头的阴霾。不远处,是一家小小的杂货店,门口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日常必备的柴米油盐到孩童们爱不释手的玩具,应有尽有,宛如一个小小的宝藏世界。
店内,货架上的货物摆放得整整齐齐,老板娘坐在柜台后,一边悠闲地看着报纸,一边时刻留意着进店的顾客,眼神中透露出精明与干练。再往前走,还有几家裁缝店,店内缝纫机的哒哒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生活的交响曲。师傅们全神贯注地为顾客量体裁衣,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来回穿梭,一针一线都编织着生活的琐碎与美好,每一件成衣都承载着顾客的期待与裁缝师傅的匠心。
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神色各异,各自演绎着生活的百态。有身着长衫的教书先生,手中捧着书本,步伐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书本之中。有提着菜篮的家庭主妇,在各个摊位前仔细挑选着新鲜的蔬果,与摊主们讨价还价,那娴熟的模样展现出生活的烟火气息。还有一群背着书包的孩童,在街道上嬉笑玩耍,你追我赶,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在街道上空回荡,为这条古老的街道注入了无尽的活力。偶尔,一辆黄包车匆匆驶过,车夫那沙哑而有力的吆喝声打破了街道短暂的宁静,随后又渐渐消散在风中。
在小马路的转角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粗壮的树干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拢。繁茂的枝叶如同巨大的绿伞,在炎炎烈日下为行人遮挡阳光,洒下一片清凉的绿荫。树下,摆放着几张石凳,常有老人在此休憩。他们摇着蒲扇,谈论着家长里短,从邻里间的琐事到街头巷尾的传闻,每一个话题都充满了生活的温度,尽情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
整个虹口小马路,没有市中心的喧嚣与繁华,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宁静与温馨。它宛如一位沉默的见证者,默默注视着居民们平淡而真实的生活,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淌,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魅力。
叶子所租的亭子间位于一栋小楼的顶层。亭子间的房东叫钱淑云,她住在二楼的一个大套间里。钱淑云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女子,平日里总是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的身材与气质。她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安置,彰显出她严谨的生活态度。她用心经营着这栋房子,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是房屋的修缮还是租客的管理,她都处理得游刃有余。她对房客们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给予大家足够的私人空间,又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关心与帮助,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让人感到既尊重又贴心。
三楼租给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姓傅,叫傅锡东,在沪东大学教书。傅锡东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透着睿智与深邃。他面容清瘦,身形略显单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平日里,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走路时微微弓着背,仿佛背负着知识的重量,又像是在沉思着某个深奥的学术问题。
女的叫李梅红,是一所中学里的老师。李梅红性格开朗,热情大方,总是面带微笑,那温暖的笑容仿佛具有感染力,能瞬间拉近与他人的距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喜欢在闲暇时和邻居们聊天,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从学生们的调皮捣蛋到课堂上的精彩瞬间,每一个故事都充满了生活的趣味。她还会热心地给大家提供一些教育方面的建议,无论是孩子的学习方法还是成长心理,她都能给出专业而实用的意见。
四楼住着一大家子,丈夫叫王春和,是沪东洋行的一位襄理。王春和身材魁梧,身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他每天早出晚归,神色匆匆,脸上带着疲惫但又充满责任感的神情。为了家庭的生计,他在工作中全力以赴,努力拼搏。
老婆叫涂柏丽,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她一心扑在照顾四个孩子上,不辞辛劳。他们有三个女儿,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娇艳动人且性格各异。大女儿文静懂事,总是默默地帮着母亲照顾弟弟妹妹,眼神中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二女儿活泼开朗,对唱歌跳舞充满了热情,总是在家里欢快地奔跑着,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三女儿则聪明伶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总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探索着这个世界的奥秘。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正值调皮捣蛋的年纪,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总是在屋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地发出阵阵笑声和打闹声,给这栋略显安静的房子带来了无尽的活力与生机。
最上面就是叶子租的亭子间。这个亭子间空间狭小,仅能容下一张小小的床、一个简单的衣柜和一张书桌,这便是她在这繁华都市中的全部家当。书桌上摆放着几本书籍和儿子的照片,书籍是她在闲暇时光充实自己的伙伴,而儿子的照片则是她在孤独时刻的心灵慰藉。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叶子总会坐在书桌前,轻轻拿起儿子的照片,细细端详着儿子那可爱的模样,思念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浸湿了她的眼眶。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儿子能健康快乐地成长,期待着有一天能与儿子重逢,给予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楼除去灶房和厕所,还有一个客厅,便被大家共同用作饭堂。以叶子如今在大华舞厅的收入,她本可以租一间条件更好、空间更宽敞的房子居住。然而,叶子始终保持着节俭的生活习惯,她深知每一分钱的来之不易。除了因在大华舞厅上班所必需的装束外,她很少为自己添置衣服和其他物品。她将辛苦赚来的钱都小心翼翼地积攒起来,设法带回去给乡下的公公婆婆。她满心期望能让老人安享晚年,让儿子的生活条件得以改善,将来送儿子去学校读书,接受良好的教育,改变他们一家的命运。
这一天,叶子如往常一样,一路满心牵挂着儿子,走出弄堂口,抬手叫了一部黄包车,径直前往大华舞厅。车子在舞厅外稳稳停下,叶子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一个手捧鲜花的男子迎面拦住了去路。
“水仙小姐,水仙小姐。我已经在此等你许久了,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玫瑰花。”
水仙微微皱紧眉头,定睛看向拦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显然是出自名师之手,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材。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发胶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白皙的脸上挂着一丝自负的笑容,手中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玫瑰的艳丽与他张扬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水仙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廖少怎么就如此纠缠不休,实在是烦人。
廖少身材高大挺拔,皮肤白皙如雪,仿佛从未被阳光晒过。他脸上总是带着那丝自认为迷人的自负笑容,似乎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头发经过精心打理,每一根发丝,都被发胶固定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油光发亮,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身上的西装质地优良,每一个针脚都细密整齐,笔挺合身,将他的身材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贵的手表,表盘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表带由顶级皮革制成。他时不时地抬起手看时间,那动作并非真的为了知晓时刻,而是在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的财富与地位。
可叶子身处这复杂的舞厅环境,深知不能轻易得罪客人。廖少作为她的狂热捧客,每日都会准时来到舞厅捧场,一掷千金买下她的舞票。这样的客人,叶子并非只有廖少一个,然而像廖少这般不仅豪掷大把舞票,还额外精心准备花篮的客人,确实为数不多。按照大华舞厅的规矩,一张舞票对应一支舞,若想加一只花篮便可抢占头舞的机会。舞客若要连续与一位舞小姐跳第二支舞,就得使用两张舞票,依此类推,价格逐级递增。
叶子脸上迅速浮现出职业性的微笑,优雅地顺手接过那束红玫瑰,轻声说道:“谢谢廖少。廖少如此费心,真是辛苦了。”
那个廖少见叶子接过玫瑰,心中窃喜,刚要顺势伸手去搀扶叶子,大华舞厅的两个门童眼疾手快,迅速从大门口跑了过来。一个门童恭恭敬敬地接过叶子手上的化妆箱,另一个则礼貌地伸出手,轻轻搀起叶子的右手。叶子顺势将手中的那束玫瑰递到门童手里,然后自然地把左手搭在搀扶她的门童肩头。
叶子一边朝着大华舞厅里面走去,一边温柔地对廖少说:“我先进去化妆,廖少不妨去舞厅稍作等候,可好?”
廖少心中虽有些许失望,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连连点头,急切地说道:“好,好,我今日定要与你共跳头舞!”
舞客要求跳头舞,便意味着需要购买一只花篮。而花篮的价格,因品质和样式不同而有所差异,一只普通花篮的价格,便是一张舞票的 30 倍之多。舞女的舞票价格也各不相同,等级分明。
叶子作为大华舞厅的头牌红舞女,头衔为 “天后”,其一张舞票的价格要高出普通舞女 10 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