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从棺材里走出来的没有一个像样的人:有腐烂的尸体,有骷髅架子,还有边走边掉肉的尸体,还有满身蛆虫的人;还有脸上没有烂完的骷髅,满脸血污,流着血水,边走边流。这群肢体不全的人离开棺材,在大祭司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一股浓浓的腐尸气味儿让娇娇感到恶心。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扭过头,将美丽的面孔靠在大祭司怀里。

“我情愿跟你走,也不想看到他们。”

“这是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大祭司一只手搭在娇娇背上,“你自以为杀死的人就是他们,所以,你不必自责。”

“怎么会?”娇娇不相信。

“你回头看看吧!”

娇娇仗着胆子转过身来。刚才的尸体不见了,在她面前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只是都没穿衣服。姑娘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她立刻扭过脸去,她看到的人没有一个是女人。娇娇的心“呯呯”直跳,脸上火辣辣的,灼烧一般。

“不要害臊!”大祭司淡淡地说,“虽然他们都是男人,但是,他们都是死人。此时,他们是没有理智的。”

“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我的府里大部分是这种人。”大祭司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只有他们才是最可靠的,让干什么就会干什么。他们是绝不会有杂念的,更没有一点欲望。你将这群人全杀了也不会有罪,他们本来就是死人。”

“我不信!”

“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去杀两个,他们会流血,好像正常人一样。”大祭司抽出一把刀,“想试试吗?”

娇娇摇摇头,“我相信就是了。”

“你相信就好了。”

大祭司搭在姑娘背上的手挪到了她的肩上。此时的娇娇正靠在男人怀里,不知是羞涩,还是恐惧,她一直没离开冷月的胸膛。娇小可人的小姑娘难以说出自己的心思,是不是对大祭司莫名的崇拜无法说清,能不能说是依恋也无法说清,,她居然像恋人一样,将这个男人抱在怀里。

女孩儿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冷月搭在姑娘肩上的手推了她一下,他感到难为情,娇娇没动,他的手也就不再推了。从出生到现在,大祭司从未真正接触过女人,更不要说美丽的女孩儿,他与女人的接触仅限于无情的命令。

他看上去像个瘟神,没有哪个姑娘敢靠近他,对他来说,女人仅仅是个可以命令的棋子。然而今天,娇娇的投怀送抱让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他听说过,“软玉温香抱满怀”,但从没体会过,今天,他有了一种无法说清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姑娘的身体柔弱无骨,淡淡的体温似乎可以将他融化。大祭司呆立不动,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停在姑娘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滑了下去,这个古怪的男人突然忐忑不安。他感到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狂跳过,身体居然莫名的颤抖。他是大祭司,他是魔君,只有对手在他面前颤抖 ,但今天,这种莫名的颤抖,他无法理解。他只知道他是巫师,是大祭司,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就喜欢女人的,尤其是对美丽女人的喜爱。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意识,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但他的本能背叛了他。

那只不安分的手掌划过女孩儿的肩头,停留在那杨柳般的细腰上,冷月感到手指在微微的颤抖,他那没有表情的脸居然开始发烫。他是神通广大的巫师,是不允许接近女色的,但是,接触了会怎样,任何法典上都没有记录。他相信接触了女人他也不会少一只眼,对他而言少一只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有五只眼。姑娘的细腰让他很着迷,哪怕因此付出点代价也是可以原谅的。

女孩儿的身体完美无缺,触摸哪里都会令男人感到兴奋,感到满足。冷月产生了蒙眬的欲望,对一般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然而,对大祭司来说,这却成了极其奢侈的享受,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娇娇抱了他一下。男人的欲望一旦被唤醒是很可怕的,那好比藏在地心的岩浆,只要地面有些许松动,它就会冲开阻碍喷向天空。大祭司就好比藏在地心的岩浆,如今娇娇的柔情唤醒了它,那喷发的时候还会远吗?

这个压抑的男人,藏在心底深处的欲火在剧烈的燃烧。这个自认为不会为女色所动的男人,放开了那一直缠绕在他虚伪躯壳上的所谓伦理,让新的生命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他想到,自己除了权力、魔法,除了世人给予的那一切美丽光环,他还是个男人。

冷月疯狂了。他将魔杖插进一旁的泥土里,用颤抖的手臂搂住了姑娘柔软的细腰,大祭司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瞬间侵袭了他的整个身心。他有些陶醉。

明媚的月光洒射下来,带着淡淡的凉意,宛如清澈的泉水。周围静悄悄的,一丝风也没有。那群光着身子的男人静立在一旁,木雕泥塑的一样。看着大祭司寻欢作乐的只有他们,只有他们冷漠的看的这一切,这些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世间万物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即便是这清幽的月光,在他们看来也可有可无。人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谈,大祭司对此有没有体会?

陶醉在柔情蜜意中的大祭司,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今夜他出来干什么?他是在追捕逃犯,他要准备祭司大典,可是,他已经忘记了这些,女孩儿醉人的温柔让他无暇在顾及这些小事了。他搂着美丽的小姑娘,仿佛搂着自己的生命。那火热的腰肢瞬间已填满大祭司万年孤寂的灵魂,多少万年的禁欲思想遇到了美色,好比开闸的洪水——一泄千里,然而,干涸的大地很快会将洪水吸入体内,好比口渴的人喝一大杯水仍旧意犹未尽。大祭司就好比这口渴的人,他虽未满足,可也感觉到了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