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爸妈相中的儿媳妇,又有上次的亏歉,老两口亲热异常。妈妈王海棠眉开眼笑,拉住姑娘的手:“姗姗,坐,快请坐。看你,都出汗了。路上一定走的挺急吧。”
梁中贤则忙着递水果:“姗姗,吃香蕉。哦,还有苹果。”又转身对儿子喊:“东山,姗姗来了,快去泡茶!”
梁东山忙拿杯子倒水,端过来放到桌上:“姗姗,你喝茶。”说完转身出去了。
老两口则忙着问这问那,不肯停闲:“姗姗,你爸爸妈妈可好,以后叫她们来玩,长时间不见面,挺想念的。”
乔珊珊点点头,从桌上拿起香蕉,递给两位老人:“伯伯,伯母,你们也吃。”
老两口接过来说:“好好,你吃,多吃点,还有花生和樱桃。”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想,多么俊秀的姑娘呀,多么通情达理的孩子呀!
该让这对年轻人沟通交谈了,梁中贤却发现儿子不在,忙嗔怒地喊了声:“东山,快过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梁东山这才慢慢走进屋去。
事实上,梁东山对乔珊珊倒没多大意见,更谈不上反感。因为论长相,乔珊珊那是人中龙凤;论工作,医生职业令人刮目;论经济,家道殷实富足,一切无可挑剔,他不满意的是她的娇蛮之气和故作姿态。再说在婚姻问题上,他早立下过志愿:先立业,后成家。落实到行动上,就给人以不积极不热情的感觉。
由于梁东山的热情程度不够,尽管老两口竭尽所能,想营造一个欢快和谐的氛围,总不能如愿以偿。因为没有梁东山的积极配合,场面很不乐观,宴席充盈着压抑和憋闷。整个氛围就像白开水,没滋没味没颜色。
酒宴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那方急咧咧地对梁东山说:“梁老师,不好,生产中出现了问题,别人解决不了,请你立马回来!”
救急如救火!梁东山忙把筷子一放,对乔珊珊说:“对不起,厂里有急事,要我立刻回去。”
妈妈严厉地说:“不行,吃完饭再去!”
“妈,这事挺要紧。”
“要紧也不行,我不信离了你,工厂就不开了,地球就不转了。”
乔珊珊抬起头,嗔怒地问:“星期天还有什么事?”
“姗姗,你不懂,以后再跟你解释。”说完穿上衣裳一阵风似地走了。
“用不着解释,也没必要解释。我就不信,离了张屠户,就得吃活毛猪,世界上没见过你这样的!”
乔珊珊杏眼圆睁,眼睛鼻子都气歪了。她恼怒地把筷子一摔,抓起小坤包,气呼呼地走出去。啪啪啪,高跟鞋敲出了一地的音符。
梁东山的爸妈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而且变得不堪收拾,急忙追出来,叫着:“姗姗,不要走。姗姗,回来,快回来。”
乔珊珊回了一句:“我无所谓,让他娶阿胶当老婆好了。”
一路走着,她脑子仿佛就要爆炸。这个梁东山也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上次相亲找借口不回家,抓了个同学打补丁。这次又中途退场。有了那样的第一次,就不应该有第二次。不是爸妈再三地施压,才不来受这份窝囊气呢?自己冰清玉洁的姑娘,好像嫁不出去了似的。总而言之,他梁东山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热脸蹭个冷屁股呢?
梁中贤两口跑出来,想把事情扭转过来,但无济于事。乔珊珊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给老两口的是无限的尴尬和叹息!
月亮渐渐地升上来,洒下了一地的清辉。乔珊珊憋着闷气往外走。想想一次次受到的冷落和歧视,禁不住悲从中来,泪水婆娑。自己遵从父母之命前来相亲,再次闹成这样的结局。如果回家去,又该听他们的埋怨和喋喋不休了。想不到,在梁东山眼里,我乔珊珊会这么一文不值!想不到我百里挑一的俏牡丹,居然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她满腔的悲愤和委屈,满肚皮的官司和恼怒。此刻的她,需要发泄,需要倾诉,需要呐喊和排解。匆匆出来后,她来到一个偏僻的所在,照树上啪啪地摔着小坤包骂道:“梁东山,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气死我了,可气死我了!不行,我要骂人,我要把满肚子的委屈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坏的。可是,天色已晚,能听自己诉说的闺蜜早该休息了。那么,该去找谁倾诉呢?
满脸沮丧百无聊赖的她,沿着浪溪河畔踽踽而行。密林深处,那些少心无肝的夏蝉在鼓破肚皮地鸣叫着,仿佛在嘲笑她的窘迫和无奈。叫得她愁肠百结,好不心烦!
她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抗议道:“烦死了,烦死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她真想把这些败类全部消灭,甚至连同这些树株统统拔起,一棵不留!
她正低着脑袋往前走,没想到迎面过来一个人。那人好像也是心不在焉,咚地一声,跟她撞个满怀。来人的力气比她大,她向后趔趄了几步,几乎摔倒。她懊恼地想,妈的,人要倒霉的话,喝口凉水也塞牙,买斤咸盐也生蛆。
她稳住脚跟,骂了声:“真是不长眼的东西,怎么随便撞人呢!”刚想继续骂下去,但定睛一看,又把唇边的话生生地咽回去。原来,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哪里见过似的。可到底是谁,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没教养的该千刀万剐的梁东山,都把我气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