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山手拿信封,疑疑惑惑,犹犹豫豫,不敢开封。他想,姑娘的心难以捉摸,是拒绝?是答应?还是辱骂?他脑子一片空白。但最后还是打开了。没有想到,对方也选择了诗的形式,还是五言绝句!他怀着惴惴的心情看下去:
暮送潇潇雨
晨迎翦翦风。
春花知我意,
终生伴君行。
梁东山读懂了诗里的意思,心中大喜。“终生伴君行”一句,多么亲切,多么给力!他禁不住拍掌叫绝:“嗬,好米兰,你真干脆,这么快就做出了抉择!呵呵,我真高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梁东山喜不自胜,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人生在世,找个知音可真难。哈哈,只要锁定了这层关系,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米兰姑娘就是自己的啦!
吃过午饭,他们出了阴翳蔽日的大寨山,来到流水潺潺的浪溪河。
浪溪河,因其发源于大寨山下的狼泉而名闻遐迩。流经洪范池镇、东阿镇,在大河口村下游的支流注入九曲黄河。全长26千米,流域面积118平方公里,该河由狼泉、书院泉、洪范池、白雁泉、东流泉、日月泉、丁泉、扈泉、墨泉等汇集而成,故当地人称之为“九泉之水”。熬制阿胶的水大都来源于浪溪河。
正行走间,一阵急切的呼叫声传来,这声音急促而凄厉:“救人、救人呀,铁蛋落水了!铁蛋掉到河里了!”
两人说声不好,有人落水了!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出事地点跑去。果然,河岸上有三四个孩子大惊失色,声嘶力竭地呼叫着,脸都变了形状。
原来,河中生长着很多鱼,因为天热水下缺氧,鱼儿都浮出了水面。几个孩子发现后,下到河里去捞鱼。没料到,铁蛋一不留神,滑进了河中心的深潭里。这里水流湍急,还有较大的漩涡,铁蛋拼命挣扎着想爬上岸来,但一连呛了几口水,无济于事,一直向深水里沉去。
孩子们脸色吓得煞白,又不敢下水营救,只得没命地呼叫。
救人要紧!梁东山衣服鞋袜都没顾的脱,一把扔掉肩上的挎包,一个猛子扎到了河里。这时,叫铁蛋的孩子已失去了自控力,只露出一只小手在水面晃动。梁东山绕到铁蛋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向岸边游去。好不容易拖到岸边,刚要推上岸来,铁蛋身子一滑,又落入了水中。
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几次,梁东山气力消耗得不少,他用尽力气把铁蛋推到岸边。米兰伸出手来,两人齐心协力,把铁蛋弄上来。
梁东山水性本来就很一般,加上一通忙乱,体力早已不支,渐渐向深水里滑去。米兰看到他在奋力挣扎,尽全力想向岸边靠拢,但力不从心,一连两次都落空了。情况万分危险!米兰急中生智,赶忙摸起棍子递过去,并大声喊道:“东山哥,坚持,加油,抓住棍子!”
梁东山听到呼声,增加了无穷的力量,就见他猛地用力,尽全身一跃,伸手抓住了棍子。这样他们每人扯住一头,就像拔河比赛,慢慢地往岸上靠拢。米兰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想把梁东山拉上来。怎奈梁东山体重力大,把米兰拉得趔趔趄趄,几乎滑下水去。但梁东山毕竟因外力拉动而上了岸。
两人双双瘫倒在了河岸上,面面相觑。
铁蛋的妈妈听到孩子落水的消息,心急火燎地跑了来。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救上来,泪流满面。她紧紧抓住梁东山米兰的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呜呜咽咽地说:“好人,你们真是大好人啊!不是你们救了俺儿子,儿子就没命了。你们真是菩萨降临。铁蛋,快跪下磕头,快给恩人磕头。”
十岁的小铁蛋听妈妈的话,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梁东山和米兰赶忙扶起他来,说:“不要,不要这样。”
铁蛋妈百感交集说:“谢谢,不是遇上你们这对活菩萨,孩子就没命了。”
“不要激动,这样的事,谁遇上都会施救的。”
铁蛋妈妈抹着眼泪,说:“好人自有好报,老天爷保佑你们恩恩爱爱,生一堆大胖小子。”把两人说了个满脸通红。
梁东山说:“这是个教训。以后,可要管教好孩子。”
铁蛋妈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才领着孩子离去。
不料,刚走出不远,娘俩又回来了。铁蛋妈截住他们问:“好心人,快告诉我,你们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的人?”
梁东山见她老过意不去,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说:“这点小事,就别问了,快回家吧。”
“不告诉我,我就不走,跟到你们家里去。”
米兰心想,若是不告诉她,她一定会问个没完没了。遂灵机一动,忙把两人的名子各取一字,搪塞她说:“他叫梁兰,家在前面不远的村子。”
“哦,梁兰,梁兰,我记住恩人的名字了。”铁蛋妈不停念叨着梁兰的名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一天,他们爬高山,跨山涧,越沟壑,趟小溪,救儿童,超负荷运转,身心极度疲惫。梁东山体力消耗更大,再加上呛了水,身体开始发烧了。
米兰到医疗室给他拿了药,吃下去后,仍不见效果。米兰就让他躺到床上,给他按摩捶背。等他稍稍好了些,又给他烧了红糖姜水,帮着他喝下去。
等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子夜两点多了。
梁东山见她忙个不停,提醒她说:“天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米兰平静地说:“你病得这么厉害,没人照顾可不行。”
“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住到这里,帮你倒倒水拿拿药什么的。”
“不行不行。咱们可不能这么做。”梁东山惊叫起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是道德良心不允许,二是要注意影响,人们都睁大眼注视着咱们哩。”
“嘻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大了去了。作为一个人,不论大事小事,都要走得直,坐得正,更要慎独。”
“那好,我给你改个名字,以后就叫你老柳。”
“老柳是什么意思?”
“亏你长了个聪明的脑袋,老柳就是春秋时期的、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呀。”
“好,我宁愿当柳下惠。米兰,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保不住会成为一代发明家哩。”
“成什么家你管不着。”米兰小嘴一噘,身子扭向了一边。
“快走,必须走,天真的很晚了。”
“好,走就走。谁稀罕你这狗窝子呢。”
“路上要多加小心。”
“不用你管,被狼吃了,被歹徒逮了去也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