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缺的是魄力,缺的是经验,缺的是启动资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每天的工作,及时总结回顾一下,有哪些成功和失败,有哪些亮点和纰漏。然后再安排明天工作的进程,这工作有哪些注意事项,需要采取哪些措施等。
譬如,拿打机井和修路这两项工程来说,打机井需要水利局和专门的测量规划,技术含金量比较高,自己和村民根本解决不了。相比来说,修路就要简单一些。既然启动资金不充足,那么就好钢用在刀刃上,能节约一分是一分。像修路的划线、测量、道路取直、撤高垫凹等活儿就可以带领村民一块儿干。等路面整平后,再用水泥石子搞硬化。这样就可以节省出部分资金来。
五月盛夏,正是玫瑰花盛开的时候。火红的太阳高悬在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到处都是耀眼的白光。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躲藏得无影无踪。大地被晒得滚烫滚烫,地面上热浪蒸腾灼面而来。
初春的时候,王三江跟张林芳两人因为浇地而发生了争吵,还几乎引发出家族大战来。为了消弭那场战争,夏红玫把自己浇地的排号让给了张林芳。这样,张林芳家的玫瑰倒是浇了,但到夏红玫家浇地的时候,由于机电水泵连日劳作,它们闹情绪罢了工,搁下挑子不干了。再说水渠也年久失修千疮百孔,不愿意再为人民服务了。因而,唯一的水源被中断了,夏红玫和一批村民家的玫瑰终于也没有浇成。
看着火辣辣的太阳和滚滚的气浪,人们只能唉声叹气,怨天怨地,束手无策。有的户看到玫瑰遭到大旱浇不上水,又招了虫灾,花儿开得又小又嫣,知道肯定减产甚至绝产,于是把心一横,干脆就把玫瑰给刨了,去改种冬小麦或者其它的粮食作物。
看到几年才能培育出来的玫瑰遭到夭折化成了干柴,夏红玫疼在心里急在心里。但她却没办法去阻止去劝说,因为村民们最讲求功利和实效,看不到实际效果和收益,你说破天道破地也无济于事。而当前自己所能做到的,只能是争分夺秒,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改变这种贫穷落后的尴尬现实,用事实来扫除压在人们心里的郁闷和阴霾。
这一天,济南日报社的两名记者驱车到玫香村一带来赏花。他们兴致勃勃,一路欢歌,还带来了摄像机录像机什么的。他们打算把这里的美景拍摄回去,在报纸上展示一下。
可他们失望了。他们看到,由于缺乏水肥的滋补,玫香村的玫瑰一直没得到应有的舒展,棵儿长得又矮又弱,花蕾数量少而且小得可怜。枝干上疙疙瘩瘩的是介壳虫;叶面上黏黏糊糊的那是蚜虫。这些败类们把叶面搞得打着卷儿,拉着丝儿粘到了一起。为数不多的花儿也开得无精打采,一如行将就木苟延残喘的老人。
看到玫瑰干巴巴颓败不堪的境况,他们大为扫兴,也非常后悔,感到玫香村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呼着大上其当,说什么也不该来这里赏什么花。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就是在这难耐的热浪中,夏红玫却带领着这支特殊的部队在战天斗地,在争分夺秒。人所共知,村里年轻人见捞不到大鱼,早争先恐后地进城打工去了,只剩下了九九三八六一部队,就是只剩下了些老人妇女和孩子。现在这指战员们手拿镢头铁锹,利用篮子扁担和铁索,肩挑车拉和人抬,在无私付出,在挥汗如雨,在整修着这条脱贫致富的小康路!热了,他们擦把汗;渴了,他们喝口凉开水。新修的路面在一天天拓宽和延伸。
当两名记者路过玫香村的时候,忽然被眼前奇特的景象吸引住了。他们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起来。真是少见而多怪,几年来他们走南闯北四处采访,上北京下海南,去广州走贵州,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参差而又滑稽的修路队伍!
两名记者细细打量了一下,队伍中除了几个青年人,其他全是老头老太太,还有十几岁的孩子。这些老弱病残有的在凿石头,有的挥动铁锹刨土,有的用小推车把土石运出去,还有的在吃力地挖着坑。虽说人员参差不齐,工作却井然有序,干劲十足。形成了一道独特靓丽的风景线。引得不少游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品首论足。
记者的组长名叫徐文丽,是个漂亮的中年女性。当采访车路过这里时,她兴奋地招呼司机说:“停车停车,快停车!看到了吗?咱们整天跑东串西,到处搜罗新闻奇事,真没想到,新闻奇事就在眼前。你们看看,还有比这再猎奇再独特的新闻吗?”
采访车停下来了,徐文丽和另一名记者下了车。徐文丽走过来问:“我说老乡,你们修路的一共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