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昧亲自登高而望,发现楚军确实已经败退了,于是不顾巫狐庸苦苦相劝,摩拳擦掌:“我军先折了楚国大将养由基,楚军果真是连续作战连续战败,当下形势对我吴军可是一片大好哇,我吴军应该全线压上追击楚军。”
“主帅,使不得啊,主帅!”巫狐庸欲阻拦。
“我是主帅,听我的,此次定要全线追击,打得楚人永不来犯!”夷昧势在必得。
“这把米总算起作用了。”看到吴军果真追来,屈建又撒下第三把米:他把部队埋伏于栖山两旁低山缓坡处,故意在必撤退的路上扔些辎重旗帜,给吴军一个楚军仓皇逃走的假象。
公子疆受命佯败,见吴军全线追来,心中大喜,忙命部队快走。
夷昧此时更相信楚军是全线撤退,甚至有点后悔没早点出击。这次与楚交战,首战告捷,主要是相国的功劳,而自己作为主帅,寸功还未建呢,怎么能就此罢休?
吴军追至栖山,眼看要追上楚军了,忽听一声炮响,两边山坡顿时旌旗林立,战鼓声起,紧接着便是万箭齐发,夹杂着滚石擂木轰隆隆落下。
“中计了,前方有诈!”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吴军措手不及,一下子从立功的猎奇心里,回到了残酷的实现。
第一轮长距箭矢石木冲击后,第二轮便是步卒冲锋,漫山遍野皆是楚兵。
“为养将军报仇!”楚军的呐喊声振穿天穹,从两侧居高而下俯冲而下,将吴军截成两断。而公子疆的军队此时已经设置车头,后头更是大队战车,直接向吴军碾压过来。
吴军一下乱了阵脚,慌了心智,乱哄成一团。
夷昧被重重包围,虽然夷昧也是吴军中以勇力闻名的猛将,但屡次突围均无果。
“主帅快随我来!”危急时刻,幸好巫狐庸率军赶到,撕开一条口子,保护夷昧杀出重围。
吴军此役损失兵力一半以上,夷昧带伤逃回吴国。楚晋舒鸠之战,楚军大胜。
“吴军既败,那便再也没人敢为我们舒鸠人出头了,我们还是归附于楚吧。”吴国战败的消息,不径而走,舒鸠人终日惶惶恐恐。
“吴国也拿楚没办法了。”舒鸠族长仰天长叹,“怕的是楚国经过此役,要彻底灭掉我们舒鸠了。”
果然,公元前548年8月,楚国令尹屈建率军狠狠教训了舒鸠人后,将其国兼并入楚域,让舒鸠国彻底从中原的版图消失,而楚国的地域上则多了个舒鸠县域。
吴王诸樊怒了:“舒鸠国成了楚国的一座县邑了,我们吴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反而什么都没得到,声誉与名望还因此一落丈,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听说楚军已撤退,我们马上组织起大军兵入楚境,想必楚军也只能望尘莫及。”渴望将攻补过的夷昧,积极献计献策,“毕竟楚、吴两国相隔千里,楚军刚大捷回国,加之又面临新春的到来,他们定是万万没料到我吴军这么快就举兵还击的。”
“嗯,这主意有点门道。”诸樊沉吟着,望向巫狐庸,“相国有何看法。”
“现在出兵入侵楚地,不失为一个好时机。”巫狐庸道,“这一次,我们攻打楚国的另一个附庸国巢国吧,离我们姑苏近,我们攻打一番,便回姑苏。即使是楚国放弃年岁,我们尽管关门饮酒不理会他们,由楚人折腾一番,耐不住天寒地冻也就回去了。”
“妙啊!”诸樊的思维被狐庸描绘的美好蓝图激活,“我们出兵去巢国拿些新春的下酒菜即归。”
公元前548年12月,那是一个北风像刀子一般切割着大地的寒冬,光秃秃的树枝在冷凌的风中咯咯作响。吴王诸樊戴着毡帽,系着毛绒绒的围勃,亲自率军伐巢,大军很快攻到了巢国都城。
“现在派人去楚求援,根本来不及了!”巢都守军很清楚,“靠我们这点儿兵力,是根本没办法抵挡如狼似虎的吴军的。”
(4)
“但要让我巢国人就这样举手投降也是没门的。”牛臣,是一位智能双全的巢国大将,他突然灵机一动,“既然没门,那干脆不要门了。”
“这……”侍卫又冷又吓,上下牙齿嗑不出话来,身体本能地抖动着。
“我们巢国人将都城大门打开,恭候吴军大驾,有什么好害怕的?”牛臣爽朗从容的笑声,如同寒冬里的一抹暖阳,从阴沉的天空中放射出万丈光芒,一扫巢国兵卒心头的恐惶。
“好的,我们打开城门,迎接吴军共度新岁!”巢国兵卒们纷纷清扫落叶,将街市打扫得一尘不染;百姓纷纷在大门上,窗棂上贴上红火的大“福”子,贴上喜迎新春、祈祷平年的对联,还在树枝上、城楼上挂上大红灯笼。城里城外,整个一个喜气洋洋迎接新春的气象。
吴王诸樊率着兵马赶来,一看城门大开的巢都,心下大乐:“哈哈,算你巢人还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知道自己抵抗不了我吴军的威武之师,便开城投降,也算有点自知之明。”随后回头一招手,“兄弟们,快入巢都,金银财宝美妾奴隶,随便抢,都带回姑苏过个富余年。”
“好哇,好哇,巢人都早闻吴王的英名,恐怕早就想跟随吴王一同回姑苏享福去呢。”后面的将士,都兴冲冲地跟着诸樊进了巢都,乱哄哄地叫嚣着,“巢人老实听好了:不要躲,不要藏了,你们的整座都城已被我们吴国大军占据!只要你们是真心归顺我们吴国的,我们吴王一律免其死罪……”
牛臣,正埋伏在一堵矮墙后面,他是一名神箭手。此时,他的强弓已经搭上了利箭,向着眼前仅隔三四十步远的吴王诸樊,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一箭。
“啊?箭!”这样的近距离,这样喜庆的画面,突然飞出了一箭,等兵士们发觉时,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箭?箭,箭……”诸樊听见兵卒的叫喊,疑惑之间,箭已抵达他的喉头,直取他的命门,他避无可避地眼睁睁地看着利箭飞来,带着猛烈的寒流,一下将他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