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天眼>第二十四章 荷开半夏 奇画遭议,举座皆惊

第二十四章 荷开半夏 奇画遭议,举座皆惊

华灯初上,齐佳安载着夏雨禾,准时出现在皇都国际酒店迷离的光影中。

齐佳安皱着眉头,神情犹豫不安:“你的画,到底完成得怎么样啊?也不让我看一下,贸然就来了。”

夏雨禾却像涉世未深的孩子,好奇地径直走向酒店。酒店设计以金黄色为主色调,弥漫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有来自法国的青铜作装饰、有意大利式的音乐喷泉、法国的水晶灯、富丽堂皇的回廊,奔放且大气的布局,近似自然优美的线条,让每个人一踏上这豪华舒适的空间,心里自然升腾起一种至尊至贵的感觉。

“齐教授,你发觉没有?什么建筑,一旦套上‘皇都’‘国际’的字样,就会赋予所有装饰新的概念。你看,这里的镜、画、光、挂、摆、陈、色、间等都匠心独具、精雕玉砌、浑然天成。”夏雨禾在大厅内,回顾着四壁,“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齐佳安有点哭笑不得:“夏小姐,人家请我们来,不是让我们欣赏酒店夜色的,是要我们交画的,好好想想,我们该如何再争取几天时间吧!哪怕是出国外邮资费也成。”

“我说了,我一个电话,就让我的两个学生将画送来!”夏雨禾越是轻描淡写,齐佳安越是不安,他宁肯雨笔暂时交不出画,事后多花一些时间细心打磨,而不希望她三天三夜、紧赶慢赶的画儿,遭受他人的嘲笑与讥讽,让挫败消磨她的自信。懂画的人,不轻言好与坏,不懂画的人,就是嘴巴两块皮,横竖凭自己一时的兴趣和情绪来权衡。

齐佳安和雨禾,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水晶宫”包间,就见高校长已陪着一些绅士模样的人在聊天,他的座位,紧挨着金发碧眼的杰逊,他们用英文交流得非常畅快。

雨禾和齐佳安的到来,使所有聆听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两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杰逊先生,来自英国;这位是伽士达人集团策划部总监张总;这位林总,是新世纪房地产开发商……”高校长每介绍一个人,齐佳安就上前与对方握一下手,互道问候,夏雨禾也只得硬着头皮,依样画葫芦。

“还是大学校园好哇,这位齐先生,身上有种难得的书卷气息,这位夏雨禾小姐,浑身上下,更是飘逸着一种远离尘嚣的艺术家味道。”伽士达人集团张总监说道,“难怪我们杨总裁点名要贵校赶画这幅画,也只有你们学校有人才,在这么短促的时间里,赶出画儿来,你们辛苦了!”猛地一拍头,“你们请坐啊!看我,一激动,忘了你们还站着。”

齐佳安颇有涵养的谦让了一下,坐在圆桌的下首,雨禾瞄准杰逊旁边的空位,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了下来。高校长对她眨眨眼,小声提示道:“那是杨总裁的,那是杨总裁的。”

雨禾明白过来,站起来刚想换位,杨总却从洗手间走出来,颇有绅士风度地道:“夏小姐请坐吧!我就坐这儿,都一样!”

雨禾觉得为一个座位,推来搡去浪费时间和精力,不顾高校长和齐佳安的暗示,索性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我是画家,见官大一级,这主位,我坐了!”逗得众人大笑起来,纷纷说本来就是杨总怜香惜玉,让给你坐的。女士优先嘛,今晚共进晚餐的,可就你一位美女加才女,理当归你坐首位。

正说着,两个年青学生,抬着一幅画走了进来,所有推让的声音,立即消失,只有目光转动的声音,流淌在彼此交流之间。

服务员拉亮了晏厅里所有的灯,只见一层层迎风起舞、深浅不一的荷叶,散发着一室碧清的宁静气息,如同一孔孔清幽的泉,簇拥着一枝半开未开的粉色荷苞。而那一瓣瓣荷花瓣,粉嫩无尘得如同妙指,从底部到中腰,互相紧挨着,微微合并,到了顶端,却一瓣瓣微微开启,微露出底部金黄色的荷蕊荷须,美不可言,妙不可方物。

齐佳安暗暗对雨禾竖起一个大拇指,高校长与其他宾客,双目炯炯,觉得这幅画很有一种震撼心灵的感觉,至于好在哪里,似乎又说不出门道来。

“太美了!”杰逊击了两下掌,“夏小姐,能说一下你的创意和构思吗?”

“其实,创意和构思,是杨总出的。这幅画,是我花了二十多个晚上的时间画好的,与杨总的创意正好稳合,我就搬来了!”雨禾走到画前,侃侃而谈,“荷花,有‘和气生财’的谐音;荷花,也叫莲花。无论是哪座寺庙,从印度寺庙的壁画,到佛教的观音坐垫,还是道教的道观,都绘有莲,象征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寓意;这只荷苞的十片花瓣,象征着十指合并成佛手,好像在吸纳天地精华,又好像在给予天空一切,意思是有舍有得,才能汇汇成聚宝盆;所有花瓣都有分有合,象征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才华,但在合作中携手并进,抱成一团,细水长流。”

“水晶宫”,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咔嚓”的声音,汇聚成人与画的合影。

“夏小姐真是奇人,最奇的是口才!”当众人与画合完影,纷纷落座后,杨总突然道,“再平凡不过的东西,也能被你说出连城的价值。据我所知,象征大富大贵的,是牡丹花,你为什么要选择画荷呢?还有,荷开半夏,这‘半’字不好听吧?会不会使我与杰逊的合作,半途而废?”

举坐皆惊,互相瞅着,没人再敢多言片语,室内的气氛,由沸腾一下降到了零点,令人无法适应。

“我觉得是杨总的心态问题,国色天香的牡丹,历来以洛阳盛名;而荷花,历来以我们湖北洪湖、蔡甸的为最美,我是湖北蔡甸的女儿,懂得荷,所以要画它;你不觉得,开得过盛的花,极易调谢吗?就像富及必盛,盛及必衰的古训一样?只有半开的花,保持底调的人,才会永开不败。”夏雨禾站起身,走到画跟前,“一个懂音乐的人,从不会在过门的开端就启用高音;一个懂画的人,从不会在第一笔就浓墨重彩;一个会做人的人,从不逼人太甚,而是懂得留白。留白,天地就宽。”

杨总一时无语,恼羞成怒正要发作,送画的两个学生,却敲门而入。

“你们要干什么?”杨总鄂然。

“画,应该卖给懂画的人,不懂的,再多钱,也不配拥有。这画,我不卖了!”雨禾语出惊人。

杨总本来是想找找茬,挫挫这个小女子的锐气,二来是砍砍价,没想到她却当真,一时骑虎难下,唯有沉默。

众人纷纷劝阻道。杨总不是开玩笑的吗?夏小姐何必动怒,伤了和气呢?

“荷开半夏,和气生财!雨禾,别闹了!”高校长的语调不高,却充满威严。

“我是真的不卖了!”雨禾任性地对两个学生道,“你们还是先抬回我办公室里!”

说完,先行离去,齐佳安将金卡拍在桌上,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