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实际上内心并不快乐,自从几年前陶亚光见到麦锡山后,整个人的魂魄都像被勾走了似的。
晓雪十分不解,反复追问陶亚光与自己分居两地的理由,陶亚光顾左右而言他,只说自己需要赚钱养家,还说没钱的婚姻没根基、没依靠。晓雪拿他没办法,在真爱面前,最终选择了妥协。她等待着陶亚光能早一天回心转意,早一天回到自己的身边。好在晓雪进入昆仑集团后遇到了麦穗这位知心大姐,亦师亦友的好领导,这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晓雪那颗受伤的心。
作为师父,麦穗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晓雪的婚姻问题,有一次,她把晓雪叫到办公室,关起门来问道:“晓雪,你现在有对象吗?”
“有,麦总!”
“他是什么人,在哪里工作?”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在外地上班。”
“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可以让他来昆仑集团啊,这样你们在一起多好!”
“我男友在路桥工地上班,长期住在荒郊野外。”晓雪知道麦穗总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一时半会儿不想换。”
晓雪破例了,别人问她有无男友,她一概否认,只说自己不想谈。今天面对有恩于自己的麦穗总,不能再撒谎了,便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租房子住,男友知道吗?”
“知道,房子就是他租的。原先我住在单位集体宿舍,他觉得不方便,每次回来总感觉偷偷摸摸的。现在好了,租了房子,尽管临时的,好歹也算有个窝。”
“晓雪,保密工作做得够可以的,还一直以为你是黄花闺女呢!”麦穗开了一句玩笑话,晓雪的脸立马红了。
再后来,晓雪买房子后便搬了进去,从此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幸福与苦难从来都是结伴而行,就在周晓雪翘首期盼陶亚光回归的日子里,她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这个危机来得如此凶残而又猝不及防,甚至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那是晓雪入职昆仑的第六个年头,此时的她已然成长为集团的中流砥柱。伴随着能力的提升,她的地位与待遇也显著提高,公司还为她配备了专属办公室——这通常是中层以上干部才享有的待遇。真可谓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晓雪年近三十,却始终没有成家的打算,同事们在背后戏谑地称她为“剩女玛丽亚”,意思是一个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家庭的主儿。
一天晚上九点左右,麦穗正在家里辅导儿子隆麦写作业,突然接到求助电话,电话那头是晓雪声嘶力竭的哭喊,接着她的声音开始软弱无力,最后只能隐约听到“麦总救我,麦总救我”的微弱气息。麦穗吓得差点没了脉,听出晓雪的声音不对劲,疑似受到了惊吓或某种威胁,再想追问原因时,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动静。
麦穗断定晓雪出了意外,她顾不得多想,连忙嘱咐隆麦千万别出门,更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已上小学三年级的隆麦懂事地点了点头,样子极其乖巧。
麦穗披上一件羽绒服冲出家门。此刻,外面的雪下得正紧。
麦穗与晓雪家相距并不远,步行仅需七八分钟。她只知道晓雪住在梦溪尚园小区,具体哪栋楼、哪个单元、哪个房间却并不清楚。
此刻积雪没过脚踝,麦穗想不了那么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好几次险些摔倒。这是当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而且还很大。中江省正遭遇一股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一场四十年不遇的暴风雪正呼啸而来,逐渐演变成自然灾害。
麦穗好不容易跑到梦溪尚园,一到大门口就冲着门卫急切地喊道:“师傅,师傅,我找人!”
门卫是一位七十来岁的老人,上身穿着棉衣,下身套着棉裤,头戴棉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只见他把门卫室仅有四十公分见方的窗玻璃缓缓推到一侧,探出脑袋问道:“姑娘,你找谁?”
“师傅,知道周晓雪的家吗?”麦穗问道。
“是不是在昆仑集团上班的那个漂亮姑娘?”老人反问道。
“就是她。”
“我见她进了小区,是一个男人开车送回来的。”老人显得既热情又细心,接着补充道,“对了,送那位姑娘进来的车刚刚出去了,进出都是我帮忙抬的杆。”
“那人长什么样?多大岁数?”
“具体记不清了,我老眼昏花,看什么都模糊。那位姑娘怎么了,急着找她可以打电话啊!”
“师傅,方便领我认一下门吗?”
“稍等,我查一下。”老人翻阅着有些泛黄且早该更换的登记表,过了几分钟,说道:“找到了,我这就带你去。”
爽快人办爽快事,老人闪身走出门卫室,随手带上门锁,在前头领路。这时麦穗才发现,老人的左腿不太好,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些残疾。麦穗不敢深问,只好乖乖地跟在身后。
晓雪住在10号楼2单元1503室,整个小区共15栋楼,入住率并不高。这栋楼共28层,位于小区东南角,属于财位。当初陶亚光选房子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房子建筑面积142平,三室两厅两卫,室内空间布局比较合理,一梯两户,公摊不大。晓雪当然不知道是董事长的赞助,听陶亚光说是他在工地上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攒了五六年才买下的。晓雪生性善良且单纯,陶亚光说什么信什么,自己从不怀疑。
二人刚刚走出电梯,快接近晓雪房门时,麦穗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顿感不妙。与此同时,听到老人震惊地喊道:“出事了!”
房门处于半开半闭状态,只见晓雪直挺挺地趴在地板上,脑袋歪向一边,离门槛只有四指宽。她早已失去了知觉,手机也被丢在一旁。
裤子上沾满了血,从客厅到门口还有一长条带血的拖痕,有的血液已经凝固,晓雪明显是想爬到门口求助。
此情此景,麦穗今生第一次遇见,她一下子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好在老人经验丰富,俯下身子,用食指弯了个弯在晓雪鼻头试了试,突然说道:“姑娘还有气,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麦穗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