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痛心颂英灵

中午,灿烂的阳光照着391高地陡峭的岩壁,照着光秃秃的石头和苍翠的松柏,把那高地上的一草一木,照得一清二楚。王远炽透过野草丛生的缝隙,看到敌人所占领的391高地上一层层,奇形怪状的铁丝网,看到像坟包似的地堡群,偶尔还看到荷枪实弹的李伪军士兵,在堑壕里晃来晃去,手不停的在脑门胸口上点来点去,嘴巴随着手指亨出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在向上帝祷告:感谢上帝保佑,又过了一次平安夜,愿上帝保佑他们早日平安的回家过安稳日子。

愚蠢的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盘踞的391高地下面,昨天深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了几百名志愿军指战员。再过几个小时,这些“天兵神将”将以不可阻挡的排山倒海之势,拿下他们脚下的391高地,让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来犯之敌,永远见上帝去。

计划是周密的,潜伏是安全的,敌人试探打枪、炮也是预料之中的,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打了烟幕弹落到了他们九连的潜伏区域。顿时,浓白色的烟柱直升九霄云外。

不一会,随风而起的滚滚浓烟,引起敌人的怀疑,一架侦察机就飞临潜伏区上空盘旋侦察,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人物,便带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又向南飞去了。

这突然发生的情况,令指战员们的万分焦虑,潜伏区的空气立刻紧张了起来。王远炽着急地问参谋长:“敌人是不是发现了我们潜伏的部队?”

参谋长是一个有作战经验的指挥员,他沉思片刻,很有把握地说:“不大可能。如果敌人发现潜伏部队,敌机会连续不断的狂轰滥炸,把整个潜伏区炸成一片焦土。可他不但没炸,反而孔雀东南飞走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注意观察敌情。”

潜伏区刚刚恢复平静,敌人又开始了盲无目标的发了一阵炮弹轰炸,不巧的是有一发燃烧弹落在九连三班战士邱少云的身边爆炸了。飞溅的燃烧油溅到了他的身上,腿上伪装那些随风飘摆的荒草立刻烧起了烈火。身边的战友李士虎万分焦急的望着他,因为不能讲话,他只能用眼色一次再次的示意他:“赶快想法把火弄灭。”

邱少云明白战友的用意,向敌人阵地瞅了瞅,又向潜伏区的战友们看了看,朝着李士虎微笑着,坚定地摇了摇了头无可奈何。

邱少云知道,他身后就是一条流水的小溪,如果滚进小溪,火马上就会熄灭,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就地一滚,近在1000米距离的敌人观察所看到了,将会给整个战斗的胜利和几百名战友的安全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邱少云身上的火越烧越旺,战友们多想冲过去扑灭他身上的烈火,把他抢救出来。要是在平常的日子里,这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现在不能啊!眼看自己的战友处于生命危急状态而不能救援,大家强忍着痛苦,谁也没有动一动。

邱少云很理解战友们的心情,他始终坚定、沉着地望着周围的战友,好像在告诉大家:“我挺得住,潜伏任务要紧,千万千万不能动啊!要严格遵守纪律!铁的纪律,谁也不能违犯。”

风在吹,火在“噼噼、叭叭”的烧,烧在邱少云的身上,疼在李士虎的心上,他于心不忍的看到邱少云的脸无力地贴在了地上。不一会又抬起头来,再一次看了看身旁的战友们。他看到李士虎、黄德顺、三班长等战友,投给他的都是崇敬和信任,友情和鼓励的泪目。同时,他从他们那一双双含着泪水的眼睛里,也看到战友们为他焦急和难过的心情。

几分钟过去了,火还在燃烧,满身的肌体被火熔炼发出“噼噼叭叭”火油星子,焦灼的煳臭味熏得战友们痛心疾首无能为力。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邱少云,以惊人的毅力,忍受着难以忍受的肉体痛苦,把身子紧紧贴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插进泥土里,像一尊巨大而又坚硬的磐石横卧在烈火之中,一动也不动。

众战友在心里哽噎,泪朦双目嗓子眼里呼唤:“邱少云牺牲了!一个伟大的战士,我的好战友,他牺牲了!以个人牺牲的代价,换取了我志愿军全线反击的巨大胜利!”

这不幸的消息,顷刻之间,迅速而无声的传遍整个潜伏区,激起指战员们对敌人更大的仇恨。

李士虎看着邱少云那无私无畏被烧焦了的身躯,泪水潸然流下,心情十分悲痛。他默默地对自己说:“我的好战友,好兄弟,你完全是为了保护我们一个连的兄弟呀!要报仇,要为邱少云报仇!”

指挥所的首长们从无线电通信中,得到这个消息后,纷纷脱下军帽,面对邱少云潜伏的地方深深地默哀致敬。王政委深情地说:“邱少云无私无畏,品格高尚,是个多么优秀的战士啊!”

凌晨的旭光突破海岸线,冉冉升起,千紫万红的光线穿越丛林树梢,突然被一团乌云遮盖,给391高地增添了一层灰暗凄凉的暮色,予示着391高地上的敌人被歼灭的厄运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