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我接到了梁丽娜的电话,说是有事找我,并且马上过来,我很愉快地答应了。也正是因为她的到来才有了我们这个可爱的故事。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小姑娘一脸的严肃,仿佛经受了一场大风波,这与平日里那个可爱的形象不可同日而语,她仿佛有心事一样,这突然的变故出乎我的意料,一时不知所措,坐在她对面半晌无语。
小丫头跟我在一起多年了,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严肃过,有这样的变故绝对不是好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个很少有心事的女孩子,今天的变故绝非偶然。
长久的沉默令我不堪忍受,可是我也没有要打破这种沉闷气氛的意愿,因为在这种沉默的时刻我可以毫无顾忌的欣赏这位多日不见的朋友,有了这种心思,我的不堪忍受就有了另一种意义。我们这位可爱的朋友比先前消瘦了许多,与先前那位光彩照人的形像相比可以说相形见诎;皂白分明的大眼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毫无光彩,仿佛隐藏着许多难以诉说的苦楚;俏丽的小嘴儿不再展露微笑,那种醉人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只是那么无耐的抿着,尽管鲜红如樱桃,尽管还是那么另人心醉神迷,然而,带给人的却不是欢乐。一种不能言明的悲伤顿时如空气般侵袭了我的整个身心。
这还是以前那个爱说爱笑,活泼调皮的小姑娘么?我有些惘然,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消沉?我不能想象。生活可以改变人的性格、改变人的命运,当人陷入绝境的时候不得不向它低头。生活、社会、人,究竟是谁在改变着谁?一连串的思绪倾刻间填充了我的整个头脑,让向来有些自负的我也禁不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在胡思乱想,她在沉默。
“我叫梁丽娜”。她说,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愕然,呆若木鸡,只有看着她。若在先前我会笑得失态,但是,在今天我笑不出来,心情比任何时候受到的重压都超过许多倍。
“遇上什么事了?慢慢说!”我说。
“听我说完!不要插话!”她说,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只有惟命是从。
“老兄,”她说,“你有没有注意我今天穿的衣服?”
我这时才注意看她的穿着,不过,隔着桌子打量人确实是件遭难的事情。桌子上边是无袖短衫,桌子下面是短裙,脚上是一双小巧的白皮鞋。其余的部分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圆滚滚的胳膊,修长的腿。她的皮肤很美,雪白的肌肤仿佛寒冬中怒放的梅花,雪白中透出一点粉红。
“老兄,”她又说,“你想到了什么呢?”
她略微低了一下头,仿佛想到了什么,柔美的音色中带着一丝伤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衣服,也是我喜欢穿的衣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很喜欢我这个样子,很好看。”
“嗯!我是说过这话。因为我喜欢小巧的女孩子。”
“为什么?”她说。
“我觉着女孩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人是很自私的,他会考虑到自身的不足。倘若在我身旁有个长得又高又胖的女孩儿无疑是对我身材的一个攻击,再者说,人有时候也应该讲究一下搭配问题,因此,我说女孩子应该长得小巧。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别这样看着我行吗?小娜。”
“别那么叫我!”她说,“你还是像先前那样叫我——梁丽娜,我爱听,小娜,只有我的长辈才可以那样叫,你不是我的长辈。”
梁丽娜似乎忘记了悲伤,很高兴地笑了笑,红润的嘴唇很惹人爱,她的嘴唇很美,仿佛涂了唇膏,其实根本没有。每当高兴的时候这张红艳艳的小嘴就更具魅力,同时还能欣赏到她美丽洁白的牙齿,在那时候是很值得一看的,红白相间,柔软的小舌头一动一动的,让人想入非非。现在正是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她一直笑下去,哪怕是永远。
“今天我来找你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她说,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件事让我很伤心……”
“我已想到这一天,”我说,“没关系,做人就要拿得起,放的下。”
“也许这是一种宿命。我将一切悲伤、灾难都看成是命中注定的。也许这样我会少一些痛苦。我是女人,不像男人那样坚强。所以,我只有用眼泪打发痛苦的往事。说不定女人真是水做的,当泪水枯竭的那一天我就走向了永别恒。”说着她流下泪来,一双小手支在桌子上擦抹着眼睛,“那时,无论是美的,还是丑的都会消失的,一切的一切仿佛过眼云烟一样。我们来到世界上就很荒唐,走的时候又是匆匆忙忙,像汽一样没有踪迹,这让我想起大画家高庚的一句话:‘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老兄,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宿命!也是一种轮回。这是大自然的一种周而复始的规律。这种规律是谁也打破不了的。秦始皇企图改变这种事实,结果他造出一个日本。我们就更无能为力了。我们没有神圣的权力,也没有太上老君的神丹,命运是很残酷的,可是,倘若你比命还狠毒,它就会向你屈服,好比日本人怕硬欺软一样。至于我们是什么,只能说我们是大自然的一个过客,我们从虚无中来还应回到虚无中去。我们怎样度过这段短暂的光阴,没有谁为我们指路,只能靠自己,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我们就好比宇宙中的一粒尘土,渺小又可怜。”
“这样说岂不是太悲观了么?”她又擦了一下眼睛。
“这是事实!”我说,“当夜晚你对着满天星星遥望的时候,看到遥远的星光你就会明白。星星是多么庞大,然而,在宇宙中它只是一个点,仿佛我们见到的萤火一样。倘若将人放到星星的位置,我们还能看到什么?哪怕是整个人类。你想,更何况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