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晓阳看着枕边小婉安静的睡颜，一夜未眠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小婉睁开眼，对上了他忐忑不安的眼神。

“好吗……宝贝儿？”晓阳的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

小婉看着他疲惫的脸庞、乱糟糟的头发和那红眼儿，想起昨夜的一切：精心布置的同心结、昂贵的巧克力、那些个带着甜味的吻、跌宕的情绪、巨大的担忧和此刻他眼中纯粹的懊悔与依赖。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不好，”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经历后的真实，“一点儿也不好。”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晓阳的声音低了下去，满是沮丧。

小婉伸出手，手指轻轻抚过他微蹙的眉头，拂开他额前凌乱的带汗渍的硬发，抚摸他有棱角的鼻翼和淡淡的胡须，目光落在他略显稚气的脸庞上，那里写满了疲惫和不安，却也刻着对她毫无保留的爱意。

“没有关系，”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包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以后啊，多吃点饭，吃好点儿。球场上，投篮再漂亮些，再准些……”她顿了顿，尖尖的手指滑到他紧绷的下巴颏，“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给你接风。”

她的抚摸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暖意和承诺，悄然融化了晓阳心头的沉重。昨夜的不完美、担忧和挫败，在这句“等你回来”的温柔里，沉淀为青春成长路上一次深刻而独特的印记。两颗年轻的心，在经历了“昨夜星辰潮汐”后，反而在晨曦中靠得更近，无声地诉说着：前路或许坎坷，但你我同行。

晓阳拥着小婉去结账，80元的住宿费，小婉看到晓阳付完住宿费后就剩下60元了。于是小婉在出门的时候，把自己仅有的70元硬塞给了晓阳。

“穷家富路，我妈妈经常这么对我爸爸说的，你拿着吧。”还没有等晓阳说话，旅馆的老板追出来喊：“你们两个等等，回来！回来！”

“怎么了？”小婉和晓阳不约而同地惊问。

“你们污染了店里的被子和褥子，按照规定是需要赔偿的。”老板娘愤愤地。

“怎么了？”小婉问。

“你们上去看看，我就不好意思说你们。”

小婉和晓阳跟着老板娘到宿舍一看，小婉的脸立刻红起来。

在小婉看来，这星星点点的血渍，像是凋谢在雪地上的朵朵腊梅花。她没有因此懊恼，马上陪着笑脸说；“对不起老板，赔多少？我们赔。”

“一床被子至少400，看你们小孩子似的没多少钱，你们就赔300吧。”

小婉和晓阳惊呆了，晓阳拉过老板娘说：“大娘，我们今天没有带那么多，给你130行吗？”

“不行，少一点也不行，你还说呢你！你玩痛快了，让我们受损失啊，我们是做买卖的，你没有钱不要玩这个啊。”

“这样吧，你也不要说那么难听，他是我的初恋。我回学校去取，让他等着，行吗阿姨？”小婉很果断。

“快去吧你！”老板娘不耐烦地挥挥手说。

小婉马上跑回学校，找到了杨柳青，借了300元，交给了老板娘，这才把傻等的董晓阳领回了学校。

晓阳一脸的尴尬。他忽然明白：“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一天里，两人无话无交集。

晚上，晓阳来电话说借了500元钱，让小婉还给杨大姐，再去其他宾馆畅谈职业生涯规划的事儿。遭到了婉言拒绝。小婉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这钱是借的，借钱这样，总是有点儿于心不忍。

再说，小婉就觉得昨晚那情形，像极了姐姐家的孩子玩气体打火机：

那个淘气的小外甥频繁地让火着起来又迅速灭掉，一元钱的气体打火机一会儿就让他玩没了气。打火机不出火了，这孩子就开始哭着让小婉再去买，小婉觉得这孩子很烦。

小婉吃完晚饭后，没有随同舍姐妹去图书馆看书，依然看那本看了两周的《安娜·卡列尼娜》。看得烦了，自己就一个人在宿舍躺着，将灯完全拉灭，静静地想事，小婉喜欢这么静静地想。好多的正确决断都是这么想出来的，小婉自己把这种做事方略叫做“思考中的成长”。

今天那叫苦思冥想，却没有什么答案。

小婉拒绝了晓阳第二次约会“开房”，却觉得有些残忍，女孩子只想那事吗，人家可是说讨论职业生涯规划，你至于为这事不理人家了？要是晓阳生气不搭理自己了，那这朋友关系不就解体了吗？小婉想到这里，立刻有了一个成熟的想法，她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欣喜，心房砰砰急跳。

马上给晓阳电话，电话里小婉约晓阳10分钟内去柳情岛1号座位。

10分钟里，小婉以打扮为主。依然是昨晚的短衣短褂。

小婉准时来到柳情岛。低着头穿过密植的竹林，路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空位。

1号座位是人工岛内的最佳幽会位置。两棵巨大的垂柳树冠相抵在一起，像拥吻着的情侣，枝柯交错缠洛，月影柳荫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