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的门被“砰”地推开,三个身影裹挟着喧嚣闯了进来。
肖娜红性子最急,高跟鞋踩得地板“哒哒!”作响,人未到声先至:“陈晨!胡家那是火坑你知道吗?”她冲到陈晨面前,声音又尖又利,“我帮你打听了,据说,胡人找女人那叫一个勤快,比换他车库里那些跑车还利索!”
秦小婉紧跟其后,脸上带着少见的焦灼,她用力扯了扯陈晨的衣袖,声音带着恳求:“晨晨,我们是为你好!你可是咱们舞蹈系的皇后!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你跟一个……一个……”她似乎被那个词烫了一下,声音低下去,眼神却死死盯着陈晨,“……你图什么呀?以后怎么办?”
杨柳青站在稍后,相对冷静,但眼神里的忧虑同样深重。她推了推眼镜,试图拉回失控的场面:“晨晨,冷静点想想。胡家那种环境,胡成是他弟弟,就算他本人现在看着好,以后呢?他哥那样的做派……影响能小吗?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世界”这个词,像一块巨石投入陈晨已然翻腾起来的心湖。
肖娜红刻薄的“换跑车”比喻,秦小婉那没有说出的、刺耳的字眼,还有杨柳青冷静的“世界”划分,汇成一股带着冰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练功房巨大明亮的镜子,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苍白的脸。
然而,就在这片冰冷的质疑声中,胡成的样子却无比固执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不是她们口中那个残缺的标签,而是网聊里那个真实的他。他曾说喜欢摄影,举着沉重的单反相机,追随着偶然掠过的飞鸟,他谈论自己拍下这组镜头后,在晨光穿透林间薄雾里写七言律诗时,声音里有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他从不避讳自己爬山时需要借助手杖,甚至还笑着说那根手杖帮他赶跑过一条凶巴巴的野山狗,语气里带着一种坦荡的幽默。
“我……”陈晨的声音有些发涩,在朋友们灼灼的目光下显得无比微弱,“他……不一样。他看东西的眼神……很干净,他写的诗情高气扬。”
“干净?”肖娜红几乎要跳起来,“他哥胡人跳舞时对女孩那样,谁不知道?‘干净’?基因这东西能差那么多?别天真了陈晨!”
秦小婉用力点头附和,杨柳青则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忧虑的叹息。
陈晨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写满不赞同的脸,再次审视那面巨大的镜子。
镜中的少女,身形依旧亭亭玉立,那是多年陈晨妈严苛舞蹈训练造就的骄傲。
她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下扩胸,然后,将那虚点的足尖猛地向下一压!整个身体的重量瞬间凝聚在那一点指甲盖大小的受力面上,绷直的脚背拉出美丽的一字马身姿,纹丝不动。
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这具身体臻于完美的平衡,每一块肌肉都在精确地履行职责。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光洁如冰的地板上。她稳稳地立着,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少女雕塑。
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脚踝深处传来细微的颤抖与酸痛,那是一个舞者对身体极限的敏锐感知,也是此刻内心惊涛骇浪的回应。
镜中少女的一字马身影凝固于完美的平衡点上,那精心锤炼的造型,正显示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美姿。
姐姐们看呆了,杨柳青会意,带领大家悄悄走出舞蹈训练馆。
午饭的时间到了,陈晨由于不知道把钻戒藏在哪里,所以,来得晚了一些,餐厅里的长队已经排到了大门口。
这大学里的打饭,要不就早一些,要不干脆就晚很多,陈晨埋怨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于是,坐在餐厅一角等,打算等人少了再吃。
刚要起身踱出餐厅溜达溜达。只见胡成端着一碗米粥和三个菜盒子,一盘黄豆黄瓜辣拌菜儿,从教师餐厅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陈晨,来的晚了是吗?正好乖乖,你先吃我的,我再去打一份儿。”说完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抢过陈晨手里的饭盆,就那么“颠着”消失在教师餐厅里。
这个胡成总是这么不给人商量的机会,总强行把好处塞给别人。等他回来一起吃?还是端走自己独自吃?陈晨正犹豫着的时候,胡成蹭了出来,陈晨带着怜惜的表情小跑着上前接,帮忙把饭菜放到桌上。
只见胡成用面巾擦了擦手,落座说:“陈晨,快吃。昨晚我一宿没睡,很激动,就这样,我们走到一起了,此乃老天眷顾。哈哈!此时此刻,真想赋诗一首。”胡成说着咬了菜盒子一口,大嚼起来。
吃相很男人,说话文绉绉,做事麻利果敢。陈晨看了看胡成,也夹起一个菜盒子吃,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陈晨吃的是荠菜馅儿菜盒子,感觉味道苦苦的、酸酸的、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