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逃亡星图

方向盘在苏漓手中剧烈震颤,金属骨架传来的震动顺着手臂蔓延到肩胛骨,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摇晃她的骨骼。改装越野车的八个轮胎在沙地上犁出深沟,胎纹里嵌满的石英砂被高速甩出,在车身两侧形成黄色的烟幕,与沙漠正午的热浪交织成扭曲的海市蜃楼。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追击车如同贴着沙海飞行的蝙蝠,流线型车身反射着毒辣的阳光,车顶的电磁炮正在充能,发出的蓝光将沙丘的影子拉得如同鬼魅,在起伏的沙面上扭曲、伸缩,像一群被唤醒的远古巨兽。

苏漓猛打方向盘,车身在侧滑中扬起更高的沙尘。她瞥见仪表盘上的磁场强度计,指针已突破红色警戒区,数值跳动得如同失控的心脏。17.3微特斯拉,是正常地磁场的三倍。这种异常让她想起父亲失踪前的最后通话,他说罗布泊的沙粒会“跟着磁场跳舞”,当时她以为是沙漠高温导致的胡言乱语,现在却看着后视镜里的追兵突然减速。他们的电磁炮在强磁场中出现了微妙的偏移,原本瞄准后胎的能量束擦着车顶飞过,击中远处的沙丘,沙粒瞬间熔化成玻璃态,形成扭曲的尖刺,像某种生物的獠牙。

“抓紧!”她对副驾的老周喊道,同时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涡轮增压装置的泄压阀喷出白雾,在沙地上留下短暂的痕迹。追击车的电磁炮再次充能,这次的蓝光更刺眼,连空气都被电离出淡淡的臭氧味。苏漓突然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细节:追击车的影子在蓝光照射下,边缘竟渗出银白色的颗粒,像被分解的金属粉末,与他们从楼兰遗址带出的青铜板磨损处的物质一模一样。

更惊人的景象出现在车后。沙粒突然逆着风向旋转,在追兵前方形成直径十米的漩涡,黄沙在其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十二面体,与林漠发现的量子沙粒如出一辙。当第一辆追击车冲进漩涡时,车身突然悬空,轮胎徒劳地空转,那些十二面体沙粒竟在车底组成微型磁场,像无数看不见的磁铁,牢牢吸住了金属底盘。

苏漓趁机加速,后视镜里的蓝光越来越远。她摸向口袋里的青铜板,边缘的星图纹路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那些用朱砂绘制的星辰符号正在发光,与车外的异常磁场产生共振。老周突然指着挡风玻璃外:“看!”

远处的沙暴中,一道紫色的光带垂直升起,像连接天地的光柱。光柱周围的沙粒不再随机流动,而是组成规则的螺旋,与青铜板背面的刻痕完美吻合。苏漓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不是自然现象,是某种信号,某种只有持有青铜板的人才能看懂的邀请。

"再快点儿!"副驾上的老周死死攥着车门把手,他怀里抱着的青铜板烫得惊人,边缘的星图纹路渗出暗红色的光,像有血在里面流动。

苏漓没回答,只是把油门踩得更深。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车速表指针冲破200公里,却甩不掉身后的追兵。她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磁场指数,指针疯狂跳动到红色区域,这意味着周围的地磁场被严重扭曲,就像三年前父亲失踪前,罗布泊考察队最后传回的数据。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老周的声音发颤。三天前,他们在楼兰遗址的太阳墓下挖到这枚青铜板时,它还是块冰冷的金属;可当第一缕阳光照射时,板上的星图突然亮起,紧接着就来了这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二话不说就开火。

苏漓猛地打方向盘,越野车在沙丘间急转弯,堪堪避开一道电磁脉冲。脉冲击中右侧的沙丘,沙粒瞬间熔化成玻璃态,形成扭曲的尖刺,像某种生物的獠牙。"不是冲我们来的。"她盯着后视镜,追击车的火力明显避开了驾驶舱,"他们要的是青铜板。"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沙漠像是突然有了意识,沙粒开始逆着风向流动,在车后形成旋转的漩涡。苏漓刚来得及喊出"抓紧",整个世界就翻了过来。越野车被无形的力量掀离地面,在空中翻转了整整一圈,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看见挡风玻璃外,沙暴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紫光,像巨型生物的眼睛。

车顶着地时,金属撕裂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苏漓扯开变形的安全气囊,发现老周已经撞开车门爬了出去,青铜板掉在沙地上,表面刻着的星图纹路正泛出暗红色光芒,将周围的沙粒染成血色。

追击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苏漓抓起青铜板,拖着扭伤的脚踝钻出变形的车门。沙暴更猛烈了,能见度不足五米,她只能跟着老周模糊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直到青铜板突然从手中浮了起来。

它悬停在离地一米的高度,星图纹路投射出三维光影,像一座微型的星空模型。更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沙粒开始围绕青铜板旋转,在空中排列出三颗明亮的星点。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与青铜板上的刻痕完美重合。沙粒组成的星辰之间,有细小的电弧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追击车在五十米外急刹,三个黑衣人跳下车,电磁枪充能的嗡鸣穿透了风声。苏漓伸手去抓浮空的青铜板,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三颗沙粒组成的星辰突然爆发出强光,像三颗微型太阳同时亮起。

等视力恢复时,苏漓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完全平静的沙地上。青铜板安静地躺在掌心,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而远处的追击车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车灯漫无目的地扫过沙丘,仿佛她和老周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

"那是什么?"老周瘫坐在沙地上,手指颤抖地指着她身后。

苏漓转身的瞬间,呼吸停滞了。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沙漠上,此刻矗立着一座半埋在沙中的金属建筑,棱角分明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入口处刻着与青铜板上完全相同的星图标记,只是更大、更复杂,像某种巨型装置的控制面板。

青铜板突然再次发烫,星图上的某颗星开始闪烁,恰好对应着建筑入口的某个凹槽。苏漓试探着将青铜板嵌进去,金属摩擦的脆响后,建筑的大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仿佛通往地球的心脏。

追击车的枪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苏漓看了一眼老周,他眼神里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决绝。"进去。"他推了她一把,"你父亲当年就是找这个地方失踪的,这青铜板......或许是钥匙。"

当大门即将闭合时,苏漓回头望了一眼。沙地上,老周正张开双臂挡在门前,追击者的电磁炮已经瞄准了他。而在建筑内部的黑暗中,她隐约看到墙壁上布满了与青铜板相同的星图,像一张等待被激活的宇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