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局里路上，余心华将日记本数量的判断向桑局长做了汇报，说：“这是最有价值的收获，可以断定，盗贼是为了清除某种不利的材料或者证据而铤而走险的，决不是为了盗窃政府机密。”张影反问：“那地面那些散落的文件又是为什么？虽然经过夏秘书证明没有丢失文件，但是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秘书，更机密的文件恐怕无权接触。能证明没有丢失文件？能证明不是盗窃机密？”

桑局长没有掺进张影的怀疑，而是问余心华道：“你是不是认为那十五本日记本肯定存在过，里面记录着不利于或者威胁到某个方面人的内容和信息，而对方急于清除这些内容和信息？”余心华一拍大腿道：“对极了！这就是他们真正目的所在。并且，我敢断定林倩茹死了，那具女尸准是林倩茹！”

张影道：“你怎么这样武断，假如林倩茹活着呢？就凭那一页残留的日记内容？”余心华没有接张影的话问桑局长：“桑局长，我们现在就去林倩茹家。”桑局长思考片刻对廖师傅道：“廖师傅，转到塔钟路五十四号沁水花园。”回头问：“小余我记的没错吧？”

余心华微笑着肯定地点头道：“您的记忆力在局里是有名的那里会错？”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给我这个半老头子戴高帽子，想不到你也学会了虚伪。”桑局长微笑着道。车内气氛骤然轻松。张影非要坚持自己的看法道：“我看，到林倩茹家调查被盗案可以，指望和女尸案并案可能性不大。”余心华好心情地笑笑没有接茬。

桑局长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昨晚又折腾了大半夜。老邢向来只凭证据说话，没有证据的话从来不说，对于他们的猜测判断不置一词。张影看她说的话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气闷地收住要说出来的话。

沁水花园是市里几处著名的高档住宅小区，小区因内里的人工湖上有座仿沁水庭建筑而命名。车到小区门口，保安见是公安局的车，赶紧开启电动门。

车畅通无阻地进入，桑局长急叫停车。车停在门卫值班室后面。桑局长下车，走回值班室掏出证件交给门卫查看。态度和蔼地说明来意并为车子直接进入而道歉。感动得门卫连声说没关系。桑局长问：“五号楼怎么走？”门卫指给桑局长，桑局长道了谢走回，让大家下车步行。

门口的一号楼背后就是沁水湖，二十几幢楼全围绕着湖面建筑。

湖心屹立着沁水亭，亭边泊着几只双人脚踏游艇，还有好几只正在湖面上游动，亭里坐着几人状似下棋。岸边垂柳依依，早春已经给柳枝披上嫩绿。树下的长椅上坐着老人、情侣和休闲的人们，孩子们出没在树丛花木之间，叫喊嬉笑之声给和谐的景色平添了诗般意蕴。

桑局长一行人没有心情欣赏感受，直奔湖右第五幢楼走去。

林倩茹住在301号，防盗门开着，内门关着。余心华上前按响电铃，许久才听到里面响起一个男中音的叫骂声：“臭婊子，你还知道回家啊？”接着门被轰然拉开，门在墙壁的撞击下哆嗦着。

门框里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人，抬手欲抓。见来人是警察，忙缩回手，满脸惊讶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余心华向中年人出示了证件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林倩茹爱人穆华春吗？”

“是的，你们有什么事？”中年人由最初的愤怒到惊慌再到镇定，几乎在瞬间完成，但仍然盯着张影看。这些逃不过他们几个人眼睛。余心华听到穆华春发出的居然是那个熟悉的男中音，心里暗暗升起了希望，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问：“你叫穆华春？”

“怎么了，你们是找我还找林倩茹？”余心华并没有回答所问，而是问：“林倩茹在家吗？”

“在家在家，你们有什么事？今天可是星期天？”余心华听到这里，默然无语，退过一边。

桑局长接上道：“穆总，我们想向林科长了解一些情况。”穆华春神色有些慌乱地道：“哦，不巧得很，她早上起来就出门了。你们有什么话就问我吧。”

“是这样的，她的办公室被盗了。我们来问问那里有没有重要的机密文件。”

“这个这个还真要问她本人……”穆华春没有说完下半句便停下。桑局长和蔼地道：“能不能打她的手机让她回来？”穆华春慌乱地道：“这个我还真的没办法……”

“怎么个没办法，不就是打个电话嘛？”桑局长有点不悦道。穆华春脸色大变，低头沉默。突然抬头脸现戾气恨恨地道：“反正都这样了，瞒也瞒不过。嗨，她前天下晚就走了。打她的手机，手机一直关着……您看，这就是女人，一个……嗨——”

听到这里余心华马上抬头，眼里晶亮，问：“你们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什么时间？”穆华春道：“反正事情都挑明了，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你们都别站在门口了，进来说话，尽我知道的回答你们。”

穆春华请大家坐到客厅沙发上。没等余心华再问，穆华春道：“最后的电话应该是在星期五晚上十点左右打的，因为中央台八套正在播送人物专栏。”

“打通了吗？”

“通是通了，就说了一句话就关机了。”

“什么内容？”

“‘嚎丧啊！’”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大家都沉默了，空气里散发着焦灼。

桑局长问：“林倩茹经常这样？”

“基本是。”

“你们夫妻感情怎么样？”

“刚才你们不是都见识到了，很不好。当初和她结婚就是天大的错误。”

“这么说，她有某种嫌疑？”

“桑局长，我知道你是桑局长，在综治会上见过。你也不要捡好听的词来问。说白了吧，林倩茹就是一个婊子！”说完这句话，脸上的戾气淡了很多。可在座的都大吃一惊，想不到穆华春这样直露，好像不准备和林倩茹生活下去的决然。更震惊林倩茹这样的职场精英会是那种人。这里面是不是有穆春华的个人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