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村坐落在地域层边缘地带,四周被连绵的黑山环绕,山高林密,瘴气弥漫。
村子不大,也就百十来户人家,村民们大多是些修为低微的普通人,靠着打猎、耕种为生。这里的灵气稀薄,远不如人间和仙域,想要修炼有成难如登天,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停留在炼体境初期,能达到中期的都算是村里的好手。
村东头的山脚下,有一间破旧的茅屋,墙体斑驳,屋顶铺着干枯的茅草,一阵风刮过,茅草簌簌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这里,就是何驰野在落霞村的家。
自从三年前,何啸天和苏婉历经千辛万苦,将被幽冥魔气侵入心智的何驰野送到落霞村寄养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间茅屋里。负责照顾他的是村里的一位孤老,李婆婆。
李婆婆年近七旬,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身体还算硬朗。她无儿无女,心地善良,收下了何啸天夫妇留下的丰厚财物,答应好好照顾何驰野。
只是,这三年来,何驰野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被幽冥魔气侵入后,他的心智停留在了孩童时期,反应迟钝,说话含糊不清,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对着空气傻笑。村里的人都叫他“无用”,认为他是个痴傻的孩子,对他指指点点,满脸嫌弃。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何驰野就被李婆婆叫醒了。
“无用,起来了,该去河边挑水了。”李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苍老,她将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扔给何驰野。
何驰野懵懂地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他看了看李婆婆,又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慢慢站起身,笨拙地穿上衣服。他的动作很慢,像是生锈的机器人,穿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还扣错了扣子。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李婆婆摇了摇头,走上前,帮何驰野把扣子重新扣好:“快去吧,挑完水回来,我给你做红薯粥。”
何驰野点了点头,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粥、红薯……”
他拿起墙角的扁担和水桶,扁担很粗,对于只有六岁的何驰野来说,显得有些沉重。他吃力地挑起扁担,水桶在他身后晃悠着,朝着村外的小河走去。
落霞村的小河在村子西边,河水清澈,是村民们日常用水的来源。从村东头到村西头,要穿过整个村子。
何驰野刚走到村口,就被几个半大的孩子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村里猎户王虎的儿子,王小虎。他今年八岁,身材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壮实,修为已经达到了锻体境初期,在村里的小辈中算是比较厉害的。
王小虎双手叉腰,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何驰野,大声喊道:“哟,这不是我们村的大傻子无用吗?又去挑水啊?”
跟在王小虎身后的还有四个孩子,都是村里人家的孩子,他们一个个嬉皮笑脸,围着何驰野,不停地起哄。
“哈哈哈,你看他那样子,挑个水桶都走不稳,真是个废物!”
“听说他是从上面下来的,本来是个什么天才,结果变成了傻子,真是笑死我了!”
“我娘说,他是被魔气冲坏了脑子,这辈子都只能是个痴傻的废物,永远都翻不了身!”
孩子们的话语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何驰野。但何驰野似乎没有听懂,他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们,眼神涣散,嘴角还带着一丝傻笑。
“喂,傻子,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吗?”王小虎上前一步,推了何驰野一把。
何驰野本就挑着沉重的水桶,被王小虎一推,顿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
“哈哈哈,摔倒了!摔倒了!”孩子们见状,笑得更加开心了,一个个拍手叫好。
何驰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土,衣服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又冷又不舒服。他看着地上打翻的水桶,又看了看笑得前仰后合的孩子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愤怒,但很快又被茫然取代。
他捡起扁担和水桶,想要继续往前走,但王小虎再次拦住了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王小虎伸出脚,绊了何驰野一下:“傻子,给我们表演个学狗叫,我们就放你走!”
“对,学狗叫!学狗叫我们就不拦你了!”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
何驰野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扁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虽然他的心智受到了幽冥魔气的影响,反应迟钝,但他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还在。他是何氏家族的少主,是天生的鸿蒙体,就算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也绝不允许别人如此羞辱他!
“叫啊!你怎么不叫?”王小虎见何驰野不说话,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用力拉扯:“你个傻子,还敢不听话?信不信我揍你!”
头发被揪住,剧烈的疼痛传来,何驰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一丝厉色闪过。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王小虎,嘴里含糊地喊道:“放、放开……”
“哟,傻子还敢凶我?”王小虎被何驰野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傻子吓到了,很没面子:“我看你是找打!”
说完,王小虎一拳朝着何驰野的脸上打去。他的拳头带着一股劲风,虽然只是锻体境初期的力量,但对于一个没有丝毫修为,还被魔气影响的孩子来说,这一拳的威力可不小。
何驰野下意识地偏过头,躲过了这一拳。但王小虎的拳头还是擦到了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还敢躲?”王小虎更加愤怒了,他对着身后的孩子们喊道:“大家一起上,好好教训这个傻子!”
四个孩子立刻围了上来,有的拳打,有的脚踢,对着何驰野一顿乱打。
何驰野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他们殴打。拳头和脚落在他的身上,传来一阵阵剧痛,身上的衣服被打得破烂不堪,皮肤上布满了瘀青和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