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六月的日头，跟淬了火的烙铁似的，烤得场边围观的家族子弟：一个个汗流浃背，却没半个人肯挪窝：今儿是楚家一年一度的：淬体派系的升级考核，这关系着每个人的下半年的资源分配与奖励，谁都想看看自家孩子，到底能排第几？更想看看那个所谓的 “世家子弟”的楚云天，今年能不能突破淬体派系初期，总是在考核中，多次不能成功升级的丑闻，继续当成他们的笑话。

演武场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测灵石通体黝黑，只有顶端刻着一道，淡青色的灵气刻度：从下到上共分九道，对应淬体派系的九个等级：一到三级为初期，四到六级为中期，七到九期为元老期，又叫九层。

此时，楚家大长老楚万山，正坐在高台上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扫过底下排队的子弟，最后落在队伍末尾，他看了看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的少年身上，嘴角撇出一丝不屑：“下一个，楚云风！”

随着执事长老的吆喝，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大步流星走了上去，腰间还挂着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正是楚家三公子，去年就已经升为淬体派系中，中期的级别了。

他抬手按在测灵石上，指尖刚碰到石头表面，就见淡青色的灵气，顺着刻度往上爬，一路打到第三道线才停下，顶端还闪了闪微光。

“楚云风，你淬体派系中期巅峰！不错不错，下半年资源奖励加倍！” 楚万山难得露出点笑模样，拍了拍扶手。

楚云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余光瞥向队伍末尾的楚云天，故意拔高了声音：“哼，有些人啊，年年都是来凑数的，测灵石一道光都费劲，还占着楚家的资源，不如早点滚出家族，省得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口，场边顿时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楚云天都十五岁了，还在淬体派系初期晃悠，虽说是世家子弟，但不行就是不行！”

“我听说他爹楚啸天，当年也是个废物，要不是靠着娶了个外门女子，连旁系长老的位置都坐不上！”

“嘘！小声点，楚长老还在呢……”

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站在队伍，最后的楚云天耳朵里：他攥了攥拳头，指节泛白，却没抬头：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嘲讽，从八岁第一次参加试炼开始，这样的话他听了七年了。

他爹楚啸天说过：“世家子弟，贵在隐忍，可你想叫我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虹？”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位母亲留下的残破玉佩，凉丝丝的触感，总能让他稍微平静些。

“下一个，楚云天！”终于轮到他了。

楚云天深吸一口气，他拨开人群，走到测灵石前，场边的议论声瞬间，迅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嘲讽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笑话的期待。

他抬手按在测灵石上，指尖用力体内那点微薄的灵气，拼命往手掌涌去：这半年他没日没夜地，修炼家族传下的《淬体派系诀》，哪怕灵气运转起来，总跟堵了石头似的，他也没敢懈怠。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石顶端的第一道刻度，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白光，跟萤火虫似的颤了颤，就再也没动静了。

“哈哈哈！还是一道光！我就说他是废物吧！”

“连淬体派系初期都没稳固，还好意思来试炼？”

“赶紧滚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楚云风更是直接跳了出来，走到楚云天跟前，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楚家的废物，听见没？如果今天是我的话，我就滚出楚家！”

楚云天本能地抬手云挡，可他的力气，哪比得上淬体派系元老期，只听 “砰” 的一声，他一用力把楚云风，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三步，后腰撞在测灵石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风儿！住手！”高台上的楚啸天，猛地站起来，他穿着一袭深灰色长老袍，鬓角有些发白，眼神里满是怒意：他是楚家旁系长老，平日里为了不给儿子惹麻烦，总是尽量低调，可看着儿子被人这么欺负，他再也忍不住了。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边的楚万山拦住了：“楚长老，稍安勿躁。试炼场内拳脚无眼，子弟间切磋切磋，算不上什么大事，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住，那才真不配做世家子弟。”

楚万山皮笑肉不笑，眼底藏着阴狠：他早就看楚啸天父子不顺眼了，尤其是楚啸天这些年，总护着修炼禁地那块破石碑，跟个宝贝似的，这次刚好借楚云风的手，好好挫挫这对父子的锐气。

楚啸天气得胸口起伏，却没法反驳：楚万山也是相九层的大长老，掌管着家族规矩，他要是硬来，反倒落了口实。

楚云天抹掉嘴角的血，慢慢站直身子，看向楚云风声音有点哑，却很稳：“切磋可以，别拿‘废物’两个字说事。世家子弟凭的是骨气，不是功夫高低。”

“哟呵？废物还敢顶嘴？” 楚云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看你是挨打没够！”

说着，他又挥拳朝楚云天脸上打去，拳头上裹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动了真格。

楚云天这次没躲也没挡，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楚云风的拳头，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可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他爹说得隐忍，不是任人欺负。

眼看拳头就要砸在楚云天脸上，突然演武场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嚣张的吆喝：“楚家人都死哪儿去了？林浩杰公子到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挥着拳头的楚云风：楚家跟林家是死对头，这些年为了城外的灵矿，没少明争暗斗，只是林家背后靠着幽冥殿，楚家一直处于下风。

今儿林浩杰突然上门，肯定没好事：楚万山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快，迎客！”

楚云天趁机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后腰，看向门口：只见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修炼者，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正是林家少主林浩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