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技术科的指纹实验室里,空气仿佛凝固在精密仪器的嗡鸣中。三名技术人员围在生物识别仪前,眉头紧锁,目光死死锁定屏幕上那枚模糊的指纹图像。这是从死者王海生夹克衫领口提取到的唯一一枚完整指纹,边缘因汗液浸润和摩擦出现轻微变形,给比对工作增加了极大难度。
“加大图像锐化程度,重点处理指纹脊线细节。” 技术科负责人老陈亲自操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指纹图像逐渐清晰,黑色的脊线与白色的谷线形成鲜明对比,但部分关键特征点仍被模糊的噪点覆盖。
江海涛站在实验室观察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距离发现无名男尸已经过去七十二小时,身份确认成为突破案件的关键。如果不能尽快查明死者身份,后续的社会关系排查、资金流向追踪都将无从谈起。他看着技术人员们专注的神情,心里既焦急又期待:这枚指纹,是目前连接死者与现实世界的唯一桥梁。
“江队,死者指纹的核心特征点提取完毕,共识别出 12 个可比对特征。” 一名年轻技术人员转身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已经将特征数据录入全国人口指纹库和流动人口指纹库,正在进行交叉比对。但死者指纹变形较严重,匹配成功率可能不高。”
江海涛点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扩大比对范围,不仅要查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还要关联建筑工地、劳务市场、出租屋登记等专项指纹数据库。死者大概率是外来务工人员,指纹可能只在这些场所留有记录。”
老陈闻言,立刻调整比对参数:“明白!现在启动多库联动比对,优先匹配青州市近五年的外来务工人员指纹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行的细微声响和技术人员的呼吸声。江海涛没有离开,他靠在墙角,目光始终停留在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比对数据上。作为一名铁血刑警,他见过无数次指纹比对的煎熬时刻,但这一次,每一秒的等待都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经:死者腹部那道精准到残酷的切口,背后是专业医者的冷血,是非法器官交易的黑暗,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为死者讨回公道。
“有匹配结果了!” 突然,年轻技术人员的惊呼打破了沉寂。屏幕上,两枚指纹并排出现在中央,左侧是死者的指纹,右侧是数据库中的存档指纹,12 个核心特征点完全吻合,匹配度高达 99.8%。
“身份信息显示,死者名叫王海生,男,29 岁,河南省周口市郸城县人,身份证号 4127261994XXXX3517。” 老陈快速读取着屏幕上的信息,“2020 年 3 月来青州务工,登记住址是青州市高新区东风路街道的一处出租屋,工作单位是青州盛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从事墙体砌筑工作。”
“王海生!” 江海涛默念着这个名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他立刻对身边的警员下令:“立刻联系河南周口警方,核实王海生的户籍信息和家庭情况;同时派人前往他的出租屋和工作单位,调取相关资料,走访他的房东、工友,了解他最近的生活状态和人际交往情况。”
“是!江队!” 警员们应声而动,转身冲出实验室。
江海涛走到屏幕前,仔细端详着王海生的身份证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皮肤黝黑,眼神清澈,嘴角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与解剖台上那具面色惨白、腹部留着致命切口的尸体形成强烈反差。这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外来务工者,本该在工地上挥洒汗水,为家人打拼未来,却沦为非法器官交易的牺牲品,死在冰冷的废弃仓库里。一股怒火在江海涛胸中燃烧,他握紧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凶手血债血还。
老陈看着江海涛凝重的神情,递过来一杯温水:“江队,别太着急。身份确定了,后续的调查就有方向了。我们已经把王海生的指纹数据同步给了辖区派出所,他们会配合走访工作。”
江海涛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老陈,你说一个老实本分的务工者,怎么会卷入这种事?他的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大概率是为了钱。” 老陈叹了口气,“外来务工人员收入不高,一旦家里遇到急事,很容易被不法分子钻空子。非法器官交易的中介就是抓住这种心理,用高额报酬诱骗他们‘捐献’器官,最后却痛下杀手。”
江海涛沉默点头。他知道老陈说得有道理,但他更想知道,王海生到底遇到了什么急事,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他转身走出实验室,对身边的侦查员小李说:“跟我去王海生的出租屋看看,我要亲自了解情况。”
两人驱车前往高新区东风路街道的出租屋。那是一片低矮的城中村,街道狭窄,房屋密集,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生活垃圾的混合气味。王海生的出租屋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顶层,面积不足十平方米,月租三百元。房东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得知王海生的死讯后,脸上满是震惊和惋惜。
“小王是个好孩子啊,老实本分,从不惹事。” 老太太打开房门,一边领着江海涛和小李进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他住在这里三年了,每天早出晚归,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屋里,很少出去应酬。房租总是按时交,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出租屋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破旧的书桌,还有一把椅子。书桌上放着几本建筑施工相关的书籍,旁边是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月的收支情况,字迹工整清秀。衣柜里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和日常衣物,没有任何贵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