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姐的遗物里,有一本日记。” 林墨然擦干眼泪,声音坚定了一些:“她在日记里写,她很后悔,后悔当初不该一时糊涂碰了毒品,后悔让爸妈伤心,后悔自己毁了自己的人生。她写,她每天都在和毒瘾作斗争,每天都想重新开始,可是每次都失败。她写,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不配得到原谅,不配拥有幸福。”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不是不争气,她只是太痛苦了。” 林墨然看着苏婉莺,眼神里满是真诚:“她不是想堕落,她只是掉进了深渊,找不到爬出来的路。而我,作为她的妹妹,不仅没有帮她,还责怪她,我很后悔。”

“如果那时候我能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理解,多陪陪她,也许她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林墨然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如果那时候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拉她一把,也许她就能重新站起来。”

苏婉莺抬起头,看着林墨然的眼睛。那里面有伤痛,有自责,还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她突然明白,林墨然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戒毒所的心理医生,为什么会对每一个患者都那么有耐心,那么不放弃。因为她不想再看到有人像她姐姐一样,带着无尽的悔恨离开这个世界。

“我姐姐走了之后,我就改了专业,学了心理学。” 林墨然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掉进毒品的深渊,想知道怎么才能帮他们爬出来。我考上了戒毒所的心理医生,立志要拉人出深渊,这不仅仅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执念。”

“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患者。” 林墨然继续说:“他们有的是因为压力大,有的是因为交友不慎,有的是因为好奇,不小心碰了毒品。他们都曾经有过自己的梦想和追求,都曾经是别人眼里的骄傲,只是一时糊涂,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想戒掉毒瘾,重新开始。” 林墨然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虽然过程很艰难,会有无数次的挣扎和复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不相信他们,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

苏婉莺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又酸酸的。她想起自己刚被送进戒毒所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坏女人,是个不负责任的偶像,只有林墨然,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我…… 我也想重新开始。” 苏婉莺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很坚定:“我想戒掉毒瘾,我想重新站在舞台上唱歌,我想做回以前的自己。可是…… 我怕我做不到。”

“我知道你怕。” 林墨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带着坚定的力量:“我姐姐那时候也怕,所有吸毒的人都怕。怕复吸,怕别人的眼光,怕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但是,怕不是退缩的理由。”

“戒毒的过程确实很难。” 林墨然说:“会有无数次想放弃的时候,会有很多诱惑等着你,会有很多人质疑你。但是,只要你有坚定的信念,只要你愿意努力,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就一定能做到。”

“我会帮你。” 林墨然的眼神里满是真诚:“马晓丽会帮你,王哥会帮你,戒毒所里的所有人都会帮你。我们会一起陪你对抗毒瘾,一起陪你走过这段最难的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在这时,探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在门外停留了几秒,又悄悄关上了门。林墨然没有察觉,苏婉莺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

门外的周明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刚才路过这里,听到里面的谈话,没想到这个林墨然还有这样的过去,更没想到苏婉莺竟然这么容易被触动。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机会。一个心里有软肋的人,最容易被操控。他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监控室里,陈立峰正盯着屏幕。他刚才通过监控看到了周明远在探视室门口停留的画面,眼神一冷。这个周明远,自从进了戒毒所以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太过 “完美”,完美得让人怀疑。他之前就觉得周明远的身份有问题,现在看来,这个人心机深沉,绝对不简单。

陈立峰拿出手机,给张婷婷发了一条信息:“重点关注戒毒所里的周明远,他的身份可能不简单,查一下他的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和毒贩有关的。”

发送完信息,陈立峰又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林墨然正温柔地安慰着苏婉莺,苏婉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立峰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虽然他一直不相信所谓的 “温情治疗”,一直觉得戒毒靠的是规则和意志力,但是此刻,他突然觉得,也许林墨然的方式,真的能给这些掉进深渊的人,带来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