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依旧温暖,秦淮河的风月依旧迷人,江宁织造府的繁华依旧如昔。曹雪芹站在庭院中,望着远方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那些即将到来的风雨,将会让他在苦难中成长,在挫折中蜕变,最终成为一位伟大的文学家。
曹雪芹六岁这年,春日的江宁总裹着一层湿暖的雾。楝亭藏书楼的朱漆门槛被往来的布鞋磨得发亮,楼前的楝树抽出新枝,淡紫色的花苞缀在枝头,风一吹就落下细碎的花雨。
“慢着走,别摔着!” 乳母李氏牵着曹雪芹的手,小心翼翼地踏上藏书楼的石阶。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祖父曹寅的藏书楼,小身子挺得笔直,攥着李氏手指的掌心全是汗。
楼门被管事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樟香、墨香和旧纸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曹雪芹瞪大了眼睛,只见四面墙壁全是顶天立地的书架,紫檀木的架子上整齐地码着书册,蓝布函套上用朱砂写着书名,密密麻麻像一片书的森林。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照在悬浮的尘埃上,看得见细小的颗粒在光里跳舞。
“这是寅公生前最宝贝的地方。” 管事姓王,是跟着曹寅多年的老人,说话时带着几分恭敬,“少爷要仔细些,莫要乱动乱碰。”
曹雪芹点点头,挣开李氏的手,小步走到书架前。他踮起脚尖,看着那些陌生的书名,有《诗经》《楚辞》,有《史记》《汉书》,还有许多封面上写着篆字的古卷。他伸出小手,想摸摸那光滑的函套,又猛地缩了回来,眼神里满是敬畏。
这时,曹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他看到曹雪芹好奇的模样,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霑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 曹雪芹用力点头,声音清脆,“父亲,这里的书真多呀,比先生教我的多太多了。”
“这是你祖父一生的心血。” 曹頫走到他身边,指着书架说,“你祖父自小酷爱读书,做官后四处搜集典籍,日积月累,就有了这楝亭藏书。他常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更重要的是,书中有为人处世的道理,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曹雪芹仰着头,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知道祖父是个了不起的人,府里的人提起曹寅,无不竖起大拇指。沈氏也常给他讲祖父的故事,说祖父不仅官做得好,诗文更是江南第一,还主持编纂过《全唐诗》,是天下文人敬仰的领袖。
“来,这本给你。” 曹頫把手里的书递给曹雪芹,封面是浅灰色的布套,上面写着《唐诗三百首》,“这是你祖父生前常读的书,里面的诗都很浅显,你先跟着先生慢慢学。”
曹雪芹双手接过书,书页有些泛黄,边角被翻得有些毛糙,看得出来是常被翻阅的。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的诗句映入眼帘,先生教过这首诗,他立刻大声念了出来。
“念得好。” 曹頫摸了摸他的头,“你祖父最喜欢李白的诗,说他的诗有仙气,有风骨。你要好好读,不仅要会背,还要懂里面的意思。将来长大了,也要像你祖父一样,做个饱读诗书、有风骨的人。”
从那天起,楝亭藏书楼就成了曹雪芹最爱的地方。每天上完先生的课,他就会跑到藏书楼里,在书架间穿梭。王管事对他格外宽容,只要他不损坏书籍,便任由他随意翻阅。有时候,曹雪芹会搬个小板凳,坐在窗边,捧着一本书一读就是一下午。
他识字越来越多,读的书也越来越杂。从《论语》《孟子》到《西游记》《三国演义》,从诗词歌赋到天文地理,只要能找到的书,他都想读一读。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记在纸上,回头问先生或父亲;遇到不懂的道理,就反复琢磨,有时候还会跟先生争论一番。
有一次,他读《史记・游侠列传》,被那些重义轻利、扶危济困的游侠深深吸引。他跑到周先生面前,睁着大眼睛问:“先生,游侠这种人,不遵礼法,却能得到世人的敬重,这是为什么呢?”
周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霑儿,游侠虽不遵礼法,却守道义。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侠义精神,正是世人所缺少的。你祖父常说,做人要讲‘义’字,这‘义’,便是对朋友的忠诚,对弱者的同情,对正义的坚守。”
曹雪芹听了,若有所思:“那先生,我将来也要做个讲道义的人,像游侠一样帮助别人。”
周先生点点头:“好啊,做人就该有这样的胸襟。但游侠的侠义,是匹夫之勇;文人的侠义,是用笔杆子匡扶正义,用学识启迪世人。你祖父编纂《全唐诗》,整理古籍,让文化得以传承,这便是文人的大义。”
曹雪芹把先生的话记在心里,再读祖父的藏书时,便多了几分思考。他发现祖父的藏书里,不仅有经史子集,还有许多关于农桑、水利、医术的书籍。有一本《齐民要术》,里面详细记载了农作物的种植方法,他看得津津有味,还跑到府里的菜园里,跟着园丁学种菜。
“少爷,您是贵人,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园丁连忙拦住他,脸上满是惶恐。
曹雪芹却不以为意:“祖父的书里说,‘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耕种是大事,怎么能算粗活?我学学怎么种菜,将来也能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园丁拗不过他,只好教他松土、播种、浇水。曹雪芹学得十分认真,每天都会去菜园里看看自己种的菜苗。看着嫩绿的菜苗破土而出,慢慢长大,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把这种感受写进了自己的小诗里,虽然文字稚嫩,却充满了生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