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元年的深秋,京城的风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越过千山万水,吹到了江宁城。曹府书房内,曹頫身着藏青色锦袍,眉头紧锁,手中捏着一封刚从京城送来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不安。
“父亲,京城传来什么消息?” 二十三岁的曹雪芹刚从诗社回来,见父亲神色凝重,心中不由得一紧。他刚参加完会试,虽未放榜,但自觉发挥尚可,正满心期待着金榜题名的消息,想给新婚的妻子沈宛君一个惊喜。
曹頫将密信缓缓折起,塞进袖中,脸上强装镇定:“没什么,只是一些官场琐事。你刚回来,一路辛苦,先回房歇息吧,宛君还在等你。”
曹雪芹看着父亲眼中难以掩饰的忧虑,知道事情绝非 “琐事” 那么简单。近年来,他虽潜心读书备考,但也隐约感觉到朝堂的风云变幻。雍正皇帝驾崩后,乾隆皇帝即位,新帝登基,朝堂势力重新洗牌,许多老臣被罢黜,新贵纷纷上位,局势十分动荡。
“父亲,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曹雪芹追问,“您不妨告诉我,或许我能为您分忧。”
曹頫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语气沉重:“新帝即位后,推行新政,严查官员贪腐和亏空。京城不少世家大族都受到了牵连,有的被抄家,有的被流放,形势很不乐观。”
曹雪芹心中一震:“那我们曹家……”
“我们曹家世代受皇恩,江宁织造一职传承多年,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事。” 曹頫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架不住有人眼红,暗中使绊子。这些年,为了接驾和官场应酬,织造府确实有些亏空,虽然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填补,但架不住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曹雪芹想起了小时候,织造府每次接驾都耗费巨大,父亲常常为了钱财之事愁眉不展。他一直以为,以曹家的功绩和皇恩,这些亏空不算什么,没想到如今却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雪芹问道,心中充满了不安。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曹頫语气疲惫,“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打点,希望能化解这场危机。你刚考完试,不要分心,安心等待放榜即可。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父亲都会保护好你和整个曹家。”
曹雪芹点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他知道,父亲看似镇定,实则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想为父亲分忧,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危机能平安化解。
接下来的日子里,曹府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曹頫每天都闭门不出,要么在书房处理公务,要么与心腹商议对策,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府里的下人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喧哗。
沈宛君看出了曹雪芹的忧虑,常常安慰他:“梦阮哥哥,你不要太担心。父亲足智多谋,一定能化解这场危机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耐心等待就好。”
曹雪芹握着妻子的手,心中稍安:“宛君,有你在身边,真好。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没过多久,又一封密信从京城送来。曹頫看完密信后,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雪芹连忙上前,扶住父亲。
曹頫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京城传来消息,有人弹劾我贪污受贿、亏空公款,还说我们曹家与废太子有牵连。新帝已经下令,派钦差大臣前来江宁调查。”
“什么?” 曹雪芹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贪污受贿、亏空公款已经是重罪,与废太子有牵连更是灭顶之灾。
“父亲,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 曹雪芹激动地说,“我们曹家世代忠君爱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知道是有人陷害。” 曹頫眼中满是无奈,“但官场险恶,人心叵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算是清白的,也很难说清楚。更何况,我们确实有亏空,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顿了顿,又说:“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填补亏空,销毁所有可能引起麻烦的证据。同时,还要想办法讨好钦差大臣,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曹雪芹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觉得,自己身为曹家的长子,却不能为父亲分忧,实在是太没用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帮助父亲,保住曹家。
这晚,曹雪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想起了曹家的辉煌往事,想起了祖父曹寅的风采,想起了父亲的辛劳,想起了自己与沈宛君的幸福生活。他不能让这一切都毁于一旦。
他决定,明天就去拜访江南的一些世家大族和官员,向他们求助。虽然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会避之不及,但他还是要试一试。为了曹家,为了家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照亮了他坚定的脸庞。他知道,前路充满了坎坷和危险,但他不会退缩。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能帮助父亲化解这场危机,保住曹家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