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元至正十一年的暮秋,黄河两岸的风裹挟着泥沙与怒火,席卷了中原大地。刘福通在颍州竖起红巾大旗,以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为口号,率先点燃了反抗元廷的烽火。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四方,积压在百姓心中多年的怨恨瞬间爆发,无数流离失所的农民、饱受压迫的工匠、心怀不满的书生,纷纷响应,手持农具、棍棒,加入红巾军的队伍。

此时的罗贯中正在滁州辅佐朱元璋整饬军备,听闻颍州起义的消息,他当即放下手中的文书,快步走到营帐外的高台上。秋风猎猎,吹动着他的青布长衫,远处的天际线仿佛被战火染红,隐约能听到来自中原的呐喊声。他想起游学途中在黄河边所见的惨状:河床因连年失修而淤塞,百姓被征调修河,受尽官吏的鞭挞与克扣,饿殍遍野,白骨露于野。如今,这些苦难的百姓终于鼓起勇气,反抗元廷的暴政,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罗先生,刘福通举义,天下响应,元廷的统治怕是摇摇欲坠了!” 常遇春大步流星地走来,脸上满是兴奋,“我们是不是也该趁机出兵,扩大势力?”

贯中回过头,望着常遇春眼中的热切,却摇了摇头:“常兄少安毋躁。刘福通揭竿而起,固然撼动元廷根基,但元军主力仍在,且义军初起,缺乏统一指挥,成分复杂,前路未卜。我们当下最该做的,是静观其变,巩固滁州防线,安抚民心,待看清局势再图后举。”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中原的方向,声音低沉却坚定:“元廷的腐朽早已深入骨髓,就像一棵枯树,只需一阵狂风便能将其吹倒。但这阵狂风,既可能是义军的怒吼,也可能是群雄割据的混乱。我们辅佐主公,所求的不是一时的扩张,而是平定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若盲目出兵,不仅可能损耗实力,还可能陷入无休止的纷争,违背我们的初衷。”

李善长也随之而来,深以为然地附和:“罗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各路义军蜂起,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各自为政。元军虽然腐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短期内仍有一战之力。我们当积蓄力量,等待最佳时机。”

贯中点点头,继续说道:“刘福通此举,是点燃了反抗的火种。但要让这火种燎原,还需有明主引领。元廷的暴政让百姓苦不堪言,义军之所以能一呼百应,正是因为顺应了民心。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守‘仁政’之本,让滁州成为百姓的避风港,吸引更多有识之士前来投奔。待时机成熟,我们便能以仁义之师,席卷天下。”

接下来的数月里,红巾军起义的浪潮愈演愈烈。刘福通率领义军迅速攻占颍州、汝宁、光州等地,队伍发展到数十万人。徐寿辉在蕲州起义,建立天完政权,攻占黄州、武昌等重镇;张士诚在泰州起兵,占据高邮,切断了元廷的漕运通道。一时间,中原大地烽火连天,元军节节败退,天下大乱的格局已然形成。

罗贯中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他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收集各路义军的情报,分析元军的布防与动向。他将这些信息整理成册,与朱元璋、李善长、常遇春等人反复商议,制定应对之策。他深知,乱世之中,机遇与危险并存,只有精准把握时势,才能在群雄逐鹿中占据先机。

一日,打探消息的士兵带回了刘福通拥立韩林儿为 “小明王”,建立大宋政权的消息。朱元璋召集众将领议事,有人主张归顺大宋政权,借助其声势发展自己;有人则主张保持独立,静观其变。

贯中站起身,从容不迫地说道:“主公,诸位将军。韩林儿虽是韩山童之子,有一定的号召力,但他年幼无知,大权掌握在刘福通手中。刘福通虽勇,却缺乏谋略,且性情暴躁,不善用人。大宋政权看似强盛,实则内部矛盾重重,难以长久。我们若归顺于他,日后必受其制约,甚至可能卷入内部纷争。”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们也不宜与大宋政权为敌。如今元军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若与大宋政权反目,无异于腹背受敌。我们可以表面上与大宋政权保持联系,互通有无,借助其声势牵制元军,但暗地里要保持独立,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待时机成熟,再根据局势做出最终的抉择。”

朱元璋采纳了贯中的建议,派使者前往大宋政权的都城亳州,表达了友好之意,但拒绝了归顺的要求。此举既避免了与大宋政权的冲突,又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为义军的发展赢得了空间。

贯中站在营帐外,望着漫天飞舞的红巾,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红巾军起义是乱世的开端,也是他实现理想的契机。元廷的统治即将土崩瓦解,新的秩序即将建立,而他,将在这场变局中,辅佐明主,平定乱世,为百姓谋福祉。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天下太平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