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何遇安十四岁,星期六,几个发小在写完了作业以后出去玩耍,路过发小建明家里,看到院子里外挂满了白条和花圈。
那一年,何遇安十五岁,何遇安家里的家具,家电和所有的日常用具都装到一辆货车上,离开了桥渔村。
那一年,何遇安十六岁,寒假期间,他骑着表哥的摩托车去镇上买东西,一辆飞速行驶的轿车直接将何遇安撞飞了出去。
那一年,何遇安二十二岁,他和一个天生丽质的女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即将涨满潮水的沙滩上。过了许久何遇安对女人说。“我别无他想,只能诚心祝福。”
女人把一支口红放到何遇安的手里“在好好看我一眼吧,以后可能就很难再见到了。”
那一年,何遇安二十三岁,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四个人,床上躺着一位病重的老人,何遇安跪在床边,紧紧握住老爷子的手。老爷子用微弱的声音嘱咐何遇安说。“不与世俗,超人一筹。”
那一年,何遇安二十四岁,在科长办公室里办公的何遇安正在积极的工作,却突然接到公司发来的通知。通知上标明从现在起,何遇安被公司辞退。
……
江琳琳轻轻地把香烟放在竹桌上。悄声坐在了何遇安的旁边。
何遇安继续静默的十几秒,然后轻声地问到“玩了一天了,怎么没休息会。”
“我看你有心事,就想上来看看,我把烟给你拿来了。”
何遇安面无表情,伸手把烟拿起来,感慨道“这烟哪,我比五六十岁的长辈抽的都多了。”
“你还知道啊,写文章的时候一晚上能抽三盒。你这辈子是戒不了了,因为这个你跟我发了多少回脾气了。”
“确实有不少次了,媳妇管我是对的,劝我少抽烟完全是为了我好,是我不知好歹。”
“何遇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我一直都有良心,只不过有时候跟你昧着良心而已,夫妻这么多年了,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
“好吧,我也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说说你现在又想什么呢吧,我事先声明啊,你要是不想说就直接告诉我,我会很识趣地走开。”
何遇安苦笑着牵住江琳琳的手。“别走了,这怨我,很多事都是自己考虑再自己决定,很少跟你商量,我也跟你声明,有些事不跟你说不是我心里没你,而是你知道了也只能跟着操心却帮不上忙。”
“这就是你深思熟虑时对我爱搭不理的理由吗?”
“是真的,我想让你过安稳的日子,不想给你过多的压力,我这些年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就是压力效应,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百分之百的压力从一个人身上分解到两个人就变成百分之二百。”
江琳琳不屑说到“又是歪理谬论,你这人哪,不去当律师简直就是国家的损失啊。”
“琳琳,等你经历特定的事情就会明白的,先不说这些了,跟你说说这几天的事吧,我现在是左右为难呢。”
江琳琳抽出一支烟来递给何遇安。“亲爱的老公,我给你点上,你缓和缓和,慢慢说。”
何遇安突然间找到了恋爱时的感觉,带着陶醉说“琳琳,咱们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你就发现我喜欢抽烟了,所以你总是给我买不同的烟,还总是亲自给我点上,你说那个时候我多幸福啊。”
“哼,我发现那时候我也是犯贱,都给你惯出毛病来了,对你柔弱顺从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大败笔,现在回忆起真是悔不当初。”
“哈哈,我知道你是让着我,要不然我时常觉得对不起你呢。别说了,都过去了。”
张碧晴下班回到了家里。“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夏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地说到“哦,这两天局里事比较少,我就回家了。”
张碧晴换上了拖鞋,不经意地一眼看见了夏斌的右臂上缠着的纱布。又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诊断书。急忙地问到“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让我看看。”
夏斌看着张碧晴情真意切的心酸模样。心里为之动容。他把胳膊缩回来。安慰张碧晴说。“没什么大事,现在不算太疼了,去给我做点饭吧,我想吃你做的鸡蛋羹了。”
张碧晴吞声忍泪的起身。“好,我这就去给你做,你就躺在这别乱动。”
百世大酒店,一间名叫北国之春的包间里。商贺图等人在称兄道弟,言欢谈笑中进入了半醉的状态当中。
商贺图再次举起酒杯。“佩洛兄啊,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跟佩洛兄就算是酒逢知己了,再敬你一个。”
“贺图啊,今天这酒可真是喝好了,我非常高兴,只是这杯就结束吧,我晚上还要跟老板打电话汇报工作呢。”
商贺图和钟景福对视了一眼。钟景福奉承到“听楚总的,人们常说喝好别喝多,尽兴即可,再说楚总今天能大驾光临,我就已经尽兴了。”
“钟总说的好啊,友谊不在酒,而在心。”
商贺图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佩洛兄,兄弟我有个请求想跟和老兄说说。”
“商老弟,你我兄弟是多年的朋友了,有事你直说就行了。”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呢,我的公司收益还是比较好的,所以我想把生意拓展一下,做的更大一些。后来我就跟钟总商量着,想合作投资一个运输车队。目前已经购置了一部分长途重卡,但是生意却不尽人意。”
楚佩洛沉默数秒。“商老弟,想把生意做大是人之常情嘛,这说明你有进取心,志向远大,你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那我就说了,我知道十胜的煤炭焦油运输是对外承包的,所以想请佩洛兄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自当对佩洛兄感恩不尽。”
“我明白了,你是想从十胜承包一部分焦炭运输的活计,这倒不是问题,但咱们这个车队的规模和你们预定的价格呢。怎么说我也得综合考虑一下,对上对下都要说得过去。”
“当然,我们现在的规模和湘缘集团是不可比拟的,只要楚总能让我们的运输车别在家闲着就是最好不过了。至于价格吗,楚总,只要保证我们有所收益就可以,如果您看我们干得好,以后再给我们慢慢增加。至于钟总的这个酒店嘛,以后您和您的客人都是免单。”
“好吧,我会抽时间和老板说一下,虽说老板把决定这些事的权力都交给我了,这样的变动,我也得汇报一下。”
商贺图和钟景福同时举起酒杯。“咱们这回就杯中酒吧,我们等待着佩洛兄的好消息。”
……
何遇安把心里压着的事情向江琳琳全盘托出,江琳琳也替何遇安感到为难。
“何遇安,你这些错综复杂的事就像是电视剧一样,你的人生简直是活出新的高度了。”
“新的高度吗?可是都说高处不胜寒啊,琳琳,你也给我一些实际的建议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会儿就得给白总回电话了。”
“遇安,你跟我说过,你的追求是拥有一一个完全的自我,而你的自我全部是文章里面来的,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我本来是考虑着回绝白总,昨天晚上在东河公园,夏斌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犹豫不决。”
“他跟你说什么?”江琳琳好奇地跟我说。
“他说人生有很多需要去弥补的人,也有很多需要去弥补的往事。而我认为,需要去弥补的往事已经无法改变,但可以在字里行间去表达自己的情意,弥补遗憾。就像是留念的照片一样,当你想某个人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你的意思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公司和桥渔村的事情呢,这都不是小数目,你去哪里找那么多流动资金呢。”
“湘缘投资的资金我自会有办法,不能说胸有成竹,也可说是十拿九稳吧。让我不放心的是一旦我选择写书,就会消耗大部分的精力,没有更多时间去帮助博扬和尚荣。”
“这次投资的企业你不是没打算要股份吗,你把资金问题解决就交给博扬和尚荣呗。”
何遇安再次点燃一支烟,“琳琳,你想的太简单了,这次投资不是解决了资金问题就能解决的。”
江琳琳疑惑不解。“为什么呢,虽说钱不是万能的,难道这件事还用钱解决不了吗。”
“这两年哪,我表面上不在意,也没别人提起过,湘缘集团内部的商业信息已经被泄露出去很多了,这也算是正常现象,湘缘讲究的宗旨是唯才是用,并非唯亲是用,所以在公司里我们三个亲信不是很多,这是导致公司商业信息泄露的主要原因,人嘛,都是要与时俱进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目前公司的运转不是很正常吗。”
“嗯,整体来说是挺正常,问题就在于这次投资,首要的是存在的竞争一定会非常激烈,甚至会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上。毕竟这是个明摆着可以发展企业的良机,有的会通过政府方面的关系给自己铺路,有的经济实力雄厚的公司会用自己的经济上的能力给与竞争对手压倒性的打击。还有的会想办法破坏竞争对手的经济来源,制造混乱,这就叫做釜底抽薪。”
“遇安,你太成熟了,我感觉在你面前我好像跟一个傻子,我也终于理解你有时候闷闷不乐或者无故发火的原因了,其实我更希望你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你知道我对感情的占有欲比较强,你呢,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会对你产生怨恨的。”
何遇安柔情的用右手搂着江琳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思前想后,每次都是想着让你感觉我的世界特别简单,那样你就能轻松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