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略带余温的晚霞烧红了整个西边天空,树梢纹丝不动,天气像发了烧一样燥热,树上的知了发出沉闷的鸣叫,尖利的声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缕烦闷。
谢一凡提前有半个时辰来到了后山,站在大树下焦躁地望着山道的尽头,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是山道的另一头不见丝毫的人影,昨天约定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谢一凡望眼欲穿地期待,在时间里慢慢地耗尽,眼神中渐渐涌现一丝落寞与失望。
难道龚白雪没有说服她爹,一定不会借钱与他,更何况他家目前债墙高筑到处闹饥荒,别说是龚白雪他爹了,就是自己借钱,也要衡量下对方的偿还能力,想到这谢一凡叹了一口气,迈着怅然的步子下山去了。
突然,不远的小道上一团白影向这边飘过来,同时伴着一个清脆银铃般的声音。“一凡,是你吗?”
“白雪?……”霎那间,谢一凡心中的那份期待又从心底涌现出来,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
龚白雪气喘吁吁地跑到谢一凡的跟前,手下意识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脸颊上香汗淋漓,一脸绯红,略显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了几下。
“对……,对不起!一凡,我……,我来晚了,一定等……,等着急了吧?”龚白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有一点,不过……”谢一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色突然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然后迅速地把目光移向了一边。“能来就好,一路跑过来,一定累得够呛?”一向落落大方的谢一凡今天怎么就突然间变得拘谨起来了?
龚白雪最后把目光收了回来,才发现自己白色的长裙早已被汗水浸湿。忙着给谢一凡送钱过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如此狼狈。龚白雪下意识用手遮住了胸前,然后迅速地背过身去,瞬间,脸火辣辣地红。
好在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了下来,及时给龚白雪解了围,白色长裙也慢慢阴干。尽管如此,龚白雪还是浑身的别扭,好像自己一丝不挂地站在谢一凡的面前。
谢一凡正值青春年少,哪里架得住如此火辣的酮体,在自己面前似隐似现的晃动,顿时有了热血膨胀,雄性荷尔蒙在身体里激烈地乱穿。虽然眼睛恋恋不舍,谢一凡还是强迫自己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一凡,我们边走边聊吧。”为了打破尴尬,龚白雪主动说。
“好呀!好呀!”谢一凡点了点头,不敢望龚白雪一眼,就率先地走在前面。
谢一凡突然变得呆萌的样子,跟以前成熟安静的谢一凡截然不同,龚白雪觉得此时的谢一凡好可爱,不自觉莞尔一笑,紧走几步追上了谢一凡。见龚白雪追了上来,谢一凡变得很紧张,脚下的步子始终保持比龚白雪快半步,而且连斜眼望一下都不敢。
“一凡你就不能慢一点,难道我是老虎吗?”龚白雪跟着谢一凡的步伐,明显有点吃力,不禁娇嗔问道。
“你当然不是老虎,哪有这么温柔这么漂亮的的老虎?”谢一凡没有因为自己的冷幽默放松下来,倒是步伐的幅度慢了许多,眼睛还是只瞅着前方,行为举止像个机器人。
“钱我筹到了,一共八千六百块。”龚白雪快走了两步,故意转过身面对着面跟谢一凡说。谢一凡慌乱地看了龚白雪一眼,不知啥时候白色长裙已经风干,加之暮色朦胧,只能看到一对傲人的山峰凸凹有致,早已没了当初诱人模样,谢一凡这才轻吁了一口气。
“白雪,有六千就够了,要不了这么多的。”谢一凡整理了一下一直紧张的情绪,这才慢慢恢复了常态。
“开门做生意,没有一点备用金哪成?快拿着吧!以防不时之需,再说了阿姨看病正需要钱呢!”龚白雪的话语间满满的关切之情,说完抓住谢一凡的一只手,把装钱的一个包裹塞在他的手中。
“白雪……”谢一凡似乎有一点激动,只说出了白雪的名字,下面的话竟然久久没有说出来,眼眶中泪花涌动,最终控制不住溢出眼眶。
“你干嘛呀?”见谢一凡哽咽,龚白雪有点慌乱,短短两天时间见到谢一凡两次流泪,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隐隐的痛。话语中带着颤音,美丽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豆大的眼泪便跌落下来。
“你爹不会借这么多钱给我,更何况我就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快告诉我你怎会突然有这么多钱?”谢一凡也拉住龚白雪的手,担心地问。
“放心吧!这是我自己的钱,我爹他不知道的。”龚白雪佩服谢一凡的分析,她爹的话和谢一凡的话如出一辙。爹说:“一个毛头小子借这么多少钱,他拿什么还?何况他娘常年有病,家里债墙高筑,借了去就是打水漂,从此后借钱的事就休要提了。”爹的几句话,便封死所有的路。
“既然不是你爹的钱,那这钱是哪里来的?”谢一凡见龚白雪有些发呆,更加的紧张,继续问道。
“你就不要问了嘛!”
“你要不说清钱的来路,这个钱我是不会要的。”话音未落,谢一凡已经把钱又执拗地塞回了龚白雪的手中。龚白雪是知道谢一凡的秉性的,如果今天不说清楚,他是真的不会拿这一笔钱的。不过龚白雪心里还是蛮感动的,最起码谢一凡是关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