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看了看土山前的养鸡棚问:“狗村长,那个养鸡棚碍事呀!”
熊老大把野狸子眼一瞪说:“拆!”
黑山村村委大院里,停放着两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狗三、张铁头的两班人马刚走到大院里,张铁头的手机响了。
张铁头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喂!”了一声说:“嗯,是我!……行……顺利……回去再说吧……”
肖县成问:“张总,是谁?”
张铁头答:“王佐!”
这时,狗三几个人才发觉,王佐没有来。
狗三不由地问:“王佐兄弟怎么没有来?”
张铁头说:“他只是我们一个普通的朋友,来不来问题不大!”
众人进屋,坐下。
老村长牛老犇和老会计马大哈正在看电视,见众人进来,急忙起身让座,倒茶倒水。
张铁头坐下喝了口茶水说:“吕良,你去把钱拿来!”
吕良用遥控器啪的一声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从第一辆轿车里拎出了一只绿色的帆布大皮箱子,返了回来,重新坐在了张铁头的身边。
张铁头说:“打开!”
吕良把皮箱打开,里面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哇!”狗三、熊老大、猴老二、猫四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牛老犇、马大哈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多钱?”
张铁头朝着狗三等人笑了笑说:“签合同吧?合同签好之后,这些钱就都是你们的了!”
熊老大蹦了个高说:“我签!”
吕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合同说:“你签不行,必须村长签!”
猴老二说:“狗村长,你签吧!”
牛老犇、马大哈面面相觑。
狗三拿起了吕良为他准备好的圆珠笔。
吕良又一把按住了合同说:“且慢!”
狗三问:“还待怎的?”
吕良问:“那座养鸡棚什么时候拆?”
狗三说:“明天!”
熊老大说:“明天!”
吕良说:“好!我们三天之后,就派挖掘机,就来施工!”
肖县成也说:“你们如果耽误了我们施工,耽误一天罚款一千元!”
熊老大一拍胸脯说:“成!狗三,签合同吧!”
合同摆放在桌面上。
张铁头在打印好的合同上签了名,按了手印,盖了章。
狗三也在打印好的合同上签了名,按了手印,盖了章。
合同签好了,吕良把皮箱推到狗三的面前说:“狗村长,这是四十八万元钱,你们清点一下吧!”
狗三把眼一瞪问:“孬驴,不是五十万元吗?怎么成了四十八万了呢?”
吕良说:“两万元被我暂时扣下了,你们把养鸡棚拆迁之后,再给你们!”
狗三用指头剜了剜吕良说:“孬驴,你比猴老二还精!”
黄昏,残阳如火,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张铁头、吕良几个人走了之后,狗三、熊老大、猴老二、猫四、牛老犇、马大哈,还有老村委委员猪猪看着皮箱里的四十八万元钞票,一个个抓耳挠腮。
狗三说:“这是我上任之后挖的第一桶金,孬驴,大家看应该怎么支配吧?”
猴老二说:“奶奶地个头!咱们兄弟四个人都二十多岁了,都还没有媳妇呢,你就每个人先预支给我们两万块钱,让我们先娶个老婆吧?”
猫四也结结巴巴地说:“此……此……此话……有……有道理!”
牛老犇说:“你们这样做是贪污公款,是会犯罪的!”
猴老二说:“奶奶地个头!这算什么贪污公款?这是我们哥们四个人运气好,挣来的!”
牛老犇问:“你们是怎么挣来的?你们卖了我们的大黑山,卖了国家的土地,也是你们挣来的?”
猴老二说:“奶奶地个头!你们怎么不卖?你们想卖,还找不到买主呢!这说明我们狗村长有本事,刚上任,就招商引资,挖到了第一桶金!”
马大哈说:“猴老二,你知道吗?非法买卖国土资源是要蹲监狱的,是要坐牢的!这不是你们的运气好,而是你们胆大妄为!”
熊老大瞪大了野狸子眼说:“什么胡作非为,不胡作非为,反正是卖了!不卖,那片山坡地一毛也不值!”
老村委委员猪猪说:“不要挣了,不要吵了!这桶金是狗村长挖来的,那就请狗村长说一说,应该怎么支配吧?”
牛老犇说:“猪猪,你给我闭嘴,这是咱们黑山村里的土地卖的钱,那就得把钱分给村民们!”
狗三长满络腮胡子的脸,显得特别的凝重,他用纸夹子“嘎几、嘎几”地往外一根一根地拔着胡子,思考了很久说:“好!
孬驴,那就把钱分了吧!”
熊老大左颊上蚂蟥似的大疤又鼓胀了起来,咚得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野狸子眼瞪得圆溜溜地说:“狗三,我警告你!这些钱是经我们的手挣来的!你要是敢把它分完了,缺了我的酒钱,断了我的肴钱,我就剥了你的狗皮,煮你的狗肉吃!”
在场的七个人三个持分的意见,两个持存的意见,争执不下。
猴老二、猫四还想打欠条借两万元钱娶媳妇,局面僵持不下。
狗三使劲地用纸夹子拨着胡子说:“孬驴,没钱时害愁,有钱了还害愁。你们都不用争了,都不用吵了,我是村长我说了算。这些钱,分给村民们一半,留下一半先存起来,做村里的建设用!”
牛老犇说:“存起来?就怕存到黑窟窿里去了,还是一下子都分完了的好!”
猴老二说:“存起来吧,我赞成!牛村长,你当了几十年的村长,村里的照明线路断了,你都没钱修,村里的路塌了,你都无钱筑,奶奶地个头,你不觉得惭愧?”
牛老犇说:“我惭愧什么?自从大包干以来,村里就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你让我去哪里找人修?找人筑?”
猴老二说:“你不要糊弄我们老百姓,每年上级给的扶贫款、救济款、建设款,都上哪儿去了?奶奶地个头,还不是都进了你们的腰包?”
牛老犇哑口无言。
马大哈低垂着头说:“我们没有胆量贪,我们也不会贪!”
猴老二说:“贪不贪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奶奶地个头,谁吃个鸡蛋,心里没黄?”
狗三的络腮胡子竖立起来,一根一根、清晰可辨,坚挺如钢针。“嘭”的一声把拳头捣在了皮箱上说:“孬驴,甭争了,甭吵了,都听我的,熊大哥,牛委员,你们两个人负责去通知各家各户,明天都到村办公室里来领钱,我和马会计、猴出纳核算一下明天的钱应该怎么个分法!”
牛老犇和熊老大岿然不动。
狗三问:“你们去不去?你们分不分?不分,我就把钱拿走,明天就去退还给张铁头!”
牛老犇、熊老大二人怏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