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追着太阳走，把太阳降落的时间拉长了许多。

飞机从沙特阿拉伯的上空飞过，和我邻座的是画家吴厚斌，这位留着女式一般卷发的中年男人微微有些秃顶，沙蓬似的头发飘荡起来还蛮有艺术大家的风度。他不苟言笑，更不与人随便打岔，显得有几分深沉而老练。他坐在机翼旁却不为中东国家的地貌与风光所动摇，而是歪在座位上呼呼大睡。我却没有一丝睡意，尽管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精神仍然处在兴奋之中。我探过吴厚斌的身子俯视着地面，透过稀薄的云丝可以看到沙特阿拉伯耸立的油井，烟囱冒出的白烟也一览无余。我惊奇地回头对过道对面的朋友张凯说，看啊！我看到油井了。

张凯循着我的声音过来观看。也许是我和张凯的动静太大了，惊醒了熟睡的吴厚斌。

我抱歉地说，对不起，惊扰了你的梦。

他很宽厚地笑笑说，没关系，我这人一上飞机就打瞌睡，你这么喜欢看景色，那就换个位置吧，在窗口边看得更清楚。

我很感激他给我让了位置，然后拿出相机拍了一些地面的风光，可惜洗出来之后才发现，我把机翼也拍在了相片上，地面的景色却不是那么的清楚。

傍晚时分，飞机到达法兰克福，将要降落时，我从窗口望到了这座城市的全貌，这是一座花园式的城市，到处是绿树和花草，成片成片的树林中很规则地分布着柏油公路，汽车一辆接一辆像甲虫似的爬行，森林边缘就是美丽的法兰克福，独具特色的建筑群把城市装点得分外妖娆，街上除了汽车几乎不见行人。

飞机降落在法兰克福的机场上时太阳已经下山，出机场时我特意跟在曹颖后面。曹颖边走边回头寻找着什么，我在身后看到了东张西望的毕刚，于是我对身边的张凯说，帮我注意点毕刚。张凯一听很高兴，因为他对毕刚很有意见，在多回哈时他想和曹颖亲近一下，却让毕刚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才知道毕刚和曹颖有些不一般，现在我让他帮我看着毕刚些他自然很高兴，不过他肯定不知道我的真实意图，有机会他会问我的。

我和张凯跟在毕刚和曹颖身后接受了机场工作人员的检查后，踏上长长的登机楼往出口处走，当我们来到出口处时却出了意外，发现有一半团员没有跟上来，其中就有导游和领队。刘春风和我非常着急，偌大的候机楼过道纵横交错，其余的人往哪里走了呢！我给领队孙丽打手机没有打通，这就更让我担心，不知去哪里找他们才是，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在领队和导游的带领下赶了上来，一问才知道，机场出口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截住了，说他们机票上少盖了一个印章，几经交涉才把他们放出来。点了点人数一个不少，然后我对导游说，先收护照再出机场。

杞导点头说好，马上就和孙丽一起收护照。护照收到毕刚面前时，我见他不情愿地把护照拿了出来，无意中还望了我一下。曹颖倒没有什么反应，杞导收她就给了。冷雨和林忠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也许这两个没有什么企图，也许是我神经有些过敏了。

护照收齐后，杞导统一交到出口处的检查官手中，然后念到谁谁往出走，这样既保证了检查官能够对照人与护照是否相符，又避免了让本人拿了护照而溜掉的危险。

排队往机场外走时，我和张凯紧紧跟在毕刚和曹颖身后。毕刚回头望我一眼，但我却故意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机场工作人员看着他的护照让他过去了，接着曹颖也出了候机厅。

我跟在毕刚和曹颖后面，张凯紧随我的身后。出了机场，我看到毕刚一副失落的样子，悄悄和身边的曹颖说了句什么，看见我后就装着无所谓地的样子。

出了机场后，我们租了一辆刚好能坐64人的双层大轿车赶往法兰克福歌剧院、罗马堡广场和保尔教堂。但由于天已黄昏人们不能尽兴，毕刚和曹颖此时不为异国风情所动，而是总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天已经黑下来，人们想在罗马堡广场拍照都拍不成，我就对杞导说，今天就不要参观了，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于是我们坐车赶往宾馆。晚上我和刘春风商量之后召集团领导和党支部两套班子开会，主要是强调纪律问题，另外为了便于管理就把62（导游和领队不在我们之内）个人分了一下组，共分为四组。

女同志分为第一组，组员有：曼德尔娃、陈云、乌兰图雅、阿尔毕吉乎，赵慧华、珊丹、候丽凤、莎仁图雅、李贵耘、孙丽梅、张瑞杰、刘青梅、朱智华、萨仁其其格、曹颖和冷雨，共16名，组长由副秘书长曼德尔娃担任，副组长由党支部副书记陈云兼任。

第二组是西部组，是由乌海市、巴彦淖尔市，包头市和鄂尔多斯市的团员所组成，其中有：辛玉田、董尚义、刘世荣、赵剑华、金岩、郭长岐、许淇、胡剑铭、张忠涛、尹军、宋爱民、穆向阳、乌宁其、杨月明、哈斯宝力格、秦文平、柴林斌和巴音，共18团员，组长由包头市青年作家赵剑华担任，副组长张忠涛，我协助他们工作。

第三组是呼和浩特市组，其中有：包扎娜、王福林、刘春风、陈广斌、尚贵荣、张凯、刘文豹、肖凤清、李敬忠、杜建军、杨树山、张哲、索云苏荣、荣天福、姜华、史子英、毕刚、林忠共18名团员组成，组长是词作家杨树山，副组长由《草原》主编、考察团副秘书长尚贵荣兼任，索云苏荣协助他们工作。

第四组是东部组，由呼伦贝尔市、锡林郭勒盟、通辽市、兴安盟、赤峰市和乌兰察布市组成，团员有：费景发、额尔德木图、宝音、阿拉塔、郭志平、图宝音、满都麦、刘建军、迟凤君、吴厚斌、郦文生、刘振国、刘立会和毛宪文共14人组成，组长由锡盟文联副主席阿拉塔担任，副组长由宝音担任，党支部书记刘振国协助工作。

这样做的目的有二：一是防备有人滞留，互相关照便于了解情况，二是担心有人走散，分了组由组长们管理，行动也由组长副组长统一指挥。事实这一举措没有起太大效率，因为团员们一到景点就打乱了以组为单位的形式，而是男女混合各找各的合脾者一起游览观光，组长的作用发挥不出来。为此女组的组长曼德尔娃还和我争执了两句，且给我撂挑子。其实曼德尔娃这个女同志特别负责，她之所以和我叫唤就是想把工作做得更好一些。我让她特别注意一下曹颖和冷雨的行动，但我没有给她细说，只是提醒而已，我想这位大舞蹈家也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法兰克福是德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也是我们访欧的第一站。这里是德国大诗人歌德的故乡，市中心有歌德的旧居，歌德1749年8月28日诞生于此，一直在这里生活写作，直到1765年才离开。其房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夷为平地，1949年按原样重建，现叫“歌德之家”，供人参观。屋内家具和其他文物，因事先制定了保护措施，未遭二战的洗劫。现在厨房里仍放置着歌德母亲使用过的铜器，楼上存放被单、内衣的大橱仍保留在原处。参观歌德故居是我们选择走访法兰克福的主要目的，歌德站着写作的高几也是当年的旧物，可惜我们不能亲眼看见歌德大诗人曾经用过的那些东西，德国人只让你站在居室的外面观赏一下，不准你跨入其中。这给我留下很难补缺的遗憾，带着这些许遗憾我们参观了罗马堡广场和圣保罗教堂。圣保罗教堂是一座罗马式建筑，很具代表性，1783年开始修建，1830年完工，历时47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同样没有幸免，被炸成了平地，1948年重建。德国统一后的第一次国民会议就在此举行，世界著名歌德奖及书展选出的和平奖颁奖典礼也在此举行，它也是吸引我们到此考察的重点对象。

我们全团在罗马广场合影留念，大家参观了帝国大教堂。预定上午9、30半上车前往科隆，但是到了时间一数人少了一位，我吃了一惊，一看毕刚在，曹颖和冷雨以及林忠都在，那么少了谁呢？经过各座位上的同志稽查后发现少了额尔德木图，此人是锡盟东乌旗的文联主席。这个经常迈着细碎步伐的中年男子居然第一个走散了。于是阿拉塔以及我和导游出去找，足足一个小时才将此人找回来，无形中耽搁了一个小时，车上的同志们很不耐烦。

双层大巴出发了，通往莱茵河的途中到处是满眼的绿色，郁郁葱葱，山坡上有树木也有建筑群，景色非常美。上午11点整，我们赶到了莱茵河畔，大家坐游船观赏了美丽动人的莱茵河。莱茵河是欧洲第三大河，诗人拜伦，海涅、歌德在他们优美的诗篇中都以无限的深情把它称为“父亲河”。莱茵河发源于瑞士阿尔卑斯山，流经法国、德国、卢森堡、荷兰、最后流入北海，全长1320千米，其中流经德国有500千米。从科布伦茨上游到宾根这一段莱茵河，两岸重峦叠嶂，峰岩林立，植被翠绿欲滴，十分绚丽而迷人。两岸保留着许多古城堡，要塞和教堂遗址，给莱茵河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据说莱茵河两岸共有800多座城堡，它们大都建于罗马帝国的初兴时期，至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难怪欧洲一些著名的文人墨客把莱茵河当作他们创作的摇篮。望着两岸多姿多彩的风景，让我久久地陶醉在其中。考察团的同仁们欢呼雀跃，兴致盎然。与我们同船游览风光的还有一些外国人，其中有三位金发女郎首先引起了青年作家张凯的注意，不夸张地说她们的美丽让我们惊叹，有一位男士陪同着她们。张凯第一个上前与几位合影，欧洲人很文明，她们不但没有提出异议，而且很高兴，包括那位男士在内。于是我们不少人都和他们留了影，只是至今不知道人家为哪国人，更不知道姓名，这不免让人感觉有些盲目，抑或有些可笑。不过回国后洗出相片一看，在莱茵河留下的那个瞬间还是值得珍藏的。

莱茵河给瑞士，德国、法国、荷兰这些国家带来了灵气，也许是上帝的恩赐吧，在这些国家的国土上你看不到裸露的土地，更看不到荒漠，无论你走到哪里，到处都是满眼的绿色和绽放的鲜花，就像走了花园似的，怪不得人们说西欧国家到处是花园式的城市，不走不知道，走了真让你惊奇而惊叹，走进我们国家北方城市的花园也不见得有这么美丽，谁知是大自然的不公还是欧洲人在刻意保护生态，总之眼前的一切让我们目不暇接，且让人流连忘返。

在大家争先恐后与外国女郎合影时，坐在旁边的曹颖嘴一噘说：“漂亮什么呀！黄头发蓝眼睛，值得与她们照相吗？”

我当时就在她身边，她也许就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刚刚和那几位外国女郎合影完毕。

冷雨这时却说了句公道话，她说：“我认为那三位女士确实美丽，留一张照片回去也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曹颖反驳道：“我看不漂亮，她们还不如你漂亮呢！”

冷雨微微一笑说：“那我就照一张回去让朋友们比比。”说完就走上前去与那三位女郎照相，当然那位男人也在其中。

曹颖见冷雨真的与外国女郎照相去了，气得嘴一扁，转身对我说：“王秘书长，在著名的莱茵河上你有没有雅兴和我合张影。”

我说：“可以呀！”

曹颖就把手中的相机递到毕刚的手中说：“来，请你帮个忙，给我们俩拍一张。”

我与曹颖合影过后，毕刚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突然要和我合影。当然我不会拒绝，就与他照了一张。之后我很想与冷雨照一张，但我不想主动提出，因为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显得很冷漠，我不想遭她的冷遇。当然，我并不想讨好她，而是感觉她很神秘，所以想了解她，更重要的是她有滞留国外的嫌疑，我了解一些就会有所防备。正这样想着，就见冷雨向我走过来。

“王老师，和我照张相可以吗？”她走到我面前说。

“当然！”我说，“能和冷雨合影很荣幸吗！”

冷雨笑笑说：“其实我在上大学时就看过你的作品，可惜没有机会与你相识，是这次出国考察的机会才使我有幸与你谋面，应该是我的荣幸。”她说着把我往她身边拉了一下，然后让林忠给我们拍照。

而后我对林忠说：“林画家，咱俩合个影吧？”

林忠不爱多说话显得很沉稳，性格和冷雨有些相似。他听了笑了一下，说：“行。”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就主动走到我身边，把相机交给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