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绒麟的厉声逼问下，韩灿燝终于哭哭啼啼地交代了经过。他说清了何东虎、癞子等人的参与，讲了他们如何将焱炎击昏，又在察觉焱炎似要苏醒时再次动手。

“我还特地说焱炎是我兄弟，让他们手下留情……”韩灿燝瑟缩着补充，“可我真没想到，楚楚她会……就那么没了。”

“就那么没了？”韩绒麟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扬手又是一巴掌，“你倒说得轻巧！你们五人对她动了多少次手？你排第几？”

廖星宇在旁急忙拉住丈夫，脸涨得通红：“事到如今打他有什么用？问这些细节也无济于事啊。”

“你懂什么！”韩绒麟甩开她的手，怒视妻子，“都是你惯的！才让他胆大包天闯出这弥天大祸！”转头又对儿子厉喝，“说清楚！”

韩灿燝埋着头，声音细若蚊蝇：“虎哥动手最狠，他们几个也没轻饶……我……我就最后碰了她一下。”

“作孽啊……”廖星宇捂着心口叹气。

“听听！一共多少次？那孩子才十六岁，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韩绒麟指着儿子的鼻子骂，扬起的手又被廖星宇死死按住。

“行了，人死不能复生，先想办法吧。”廖星宇急得团团转，“要不送灿灿出去躲躲？等风头过了再说？”

韩绒麟冷静了些，盯着儿子问：“你能保证那些人不会把你供出来？”

“他们讲义气的！”韩灿燝急忙道，“再说出卖我对他们没好处。要不我带些钱去找他们，让他们赶紧跑路？警察抓不到人，自然就查不到我头上……我毕竟就一次……”

“蠢货！”韩绒麟呵斥，“现在去找他们等于自投罗网！他们见出了人命，不用你说也会跑。你给我老实待着，先看看风声。”他眉头紧锁，“我最担心的是焱炎——你敢保证他没认出你？”

“我们都戴了面罩，天又黑……”

“你当时没说话？他会不会听出你的声音？”

韩灿燝迟疑着摇头：“应该不会……面罩挡着，声音变了，我站得远，说话又轻……”

韩绒麟这才松了口气：“最好如此。你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廖星宇试探着问：“学校也不去？会不会引人怀疑？”

“给学校递个病假条。”韩绒麟沉声道，“这两天警察肯定会去学校调查，我怕他露破绽。先躲几天，剩下的我来安排。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

果然如韩绒麟所料，午后便传出林楚楚留下血字“火”的消息。这指向太过明显，他心知不妙，必须立刻动手。

“‘火’字既能指向灿燝，也能指向焱炎。”韩绒麟对着心腹低语，“焱炎确在现场，事后又昏迷在对岸，这本身就可疑。不如散播些说法——说他是作案后内讧被同伙打晕，同伙乘船渡河逃窜，他才会出现在望天台。”

心腹领命而去，很快，总坛内外便有了这般流言。与此同时，韩绒麟以儿子养病为由，悄悄将韩灿燝送出了天河城。

这波操作确实出乎刑巡司的预料。谭书宇、舒雅等人看着卷宗，眉头越皱越紧——所有线索竟都隐隐指向焱炎。更棘手的是，焱炎始终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对岸。

第三天清晨，一个更不利的消息传来：望天台附近的芦苇荡里，找到了一条隐藏的小船。船上有四五人活动的痕迹，更关键的是，发现了焱炎的随身折刀。

“这刀确实是我的……”医馆里，焱炎看着证物，一脸茫然，“可我不记得带它去过林子，更不知道怎么会在船上。”

舒雅看着折刀，又看了看卷宗里“血字为火”的记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把刀，成了压垮嫌疑的又一根稻草。

“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墨梅在一旁急得落泪，“我儿子绝不会做这种事！”

谭书宇沉吟道：“船上的痕迹太新，像是刻意留下的。还有这刀，若真是焱炎的，为何偏偏遗落在那里？”

舒雅点头：“韩灿燝至今未露面，只说生病，这本身就可疑。而且据调查，何东虎一伙人已于昨日离城，去向不明。”

“韩绒麟动作倒是快。”谭书宇冷笑一声，“他越是想把水搅浑，越说明心里有鬼。”

可怀疑归怀疑，目前的“证据”对焱炎极为不利。血字、现场出现、对岸昏迷、带刀的小船……桩桩件件都像在诉说他是凶手。

焱冷炎得知消息后，气得拍案而起：“韩绒麟！我与他出生入死，他竟如此陷害我儿！”

墨梅哭道：“现在怎么办？流言蜚语都快把焱炎淹没了。”

“去找谭书宇。”焱冷炎沉声道，“我相信刑巡司能查出真相。另外，派人盯着韩绒麟的动向，他把灿燝送走，定是怕露出马脚，说不定会留下些线索。”

此时的韩府，韩绒麟正看着窗外。心腹来报，说刑巡司似乎对小船和折刀起了疑心。

“疑心病重是好事。”韩绒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只要没有直接证据推翻现有‘线索’，焱炎就洗不清嫌疑。等风头过去，再让灿燝回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没看到，舒雅已带着人悄悄去了韩灿燝“养病”的别院——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在窗台上，留下了半枚不属于那里的、沾着青溪河淤泥的鞋印。

罗织的网看似紧实，却已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而这道缝隙，或许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总坛的风，裹挟着阴谋与试探，还在继续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