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焱炎身体已然康复。焱冷炎与墨梅亲自前往医馆接他,车刚驶出医馆大门,便被几个刑巡盯上。他们尚未接到拘捕令,只能远远跟着,同时加急向刑巡司汇报。
谭书宇、蓝芩苏与舒雅刚从司里出来,正准备前往焱家,却见焱冷炎的马车赫然停在河东刑巡司门口。车门打开,焱冷炎夫妇带着焱炎走下来,径直朝司里走来。
三人赶忙迎上去,拱手行礼。谭书宇率先开口:“焱参谋长,这是……”
“几位司长,”焱冷炎语气沉稳,“我们夫妇亲自送犬子来投案。虽坚信他不会加害楚楚——他们本是两家认可的未婚夫妻,怎会行此不义之事?但我们理解刑巡司的难处,不愿被人利用,徒增纷扰。也请诸位相信,定能查清真相,还焱炎清白。”
这番话让舒雅惊得差点失态。在她印象中,总坛高官多是护短之辈,养出的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却没想焱冷炎竟如此深明大义。她抬眼打量这一家三口:焱冷炎一身正气,墨梅神色平静,连本该满是怨怼的焱炎,此刻也如青松般傲然挺立,眉宇间不见丝毫怯懦。
舒雅心中震动,谭书宇与蓝芩苏亦是意外。向来对权贵不感冒的谭书宇摸了摸下巴,缓声道:“焱参谋长、墨院长,此事确实棘手。焱炎毕竟是当事人,眼下诸多线索对他不利。为保护当事人,也为避免流言干扰查案,司里决定对他实施临时羁押。请放心,只是暂拘,待疑点查清,即刻放人。我亲自送焱公子进去。”
实则谭书宇与蓝芩苏对此早有分歧。先前司长蒯成超赶来,下令先羁押焱炎时,两人异口同声反对。
“司长,羁押焱炎?总得有凭有据吧?”
“你们自己对外透露的,林楚楚留下‘火’字血书,暗示凶徒名中带‘火’,且与她相识。焱炎不正符合?再者,他为何昏迷河西?芦苇荡的小船上为何有他的折刀?这些理由还不够?”蒯成超连珠炮似的反问,让两人一时语塞。
他们面面相觑,这绝非本意。其实他们早已查到另一个男生,不仅认识林楚楚,还与江湖混混往来密切。更关键的是,此人觊觎楚楚多年而不得,名字中也带“火”字。正因如此,他们才同意舒雅的提议,放出些风声,想逼那人露出马脚,甚至已在清溪镇上布控,只待收获。
怎料事态发展完全失控。针对焱炎的流言疯长,更有人报称在青溪河西岸发现小船,竟还在船上找到了焱炎的折刀。拿给焱炎辨认时,他虽承认是自己的,却记不清何时遗失。偏偏此时刀现船上,坐实了他乘舟渡河的传言。焱炎自己也懵了,始终想不起如何到的河西,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疑团。
蒯成超见镇住了这两个局里最能干也最不服管的司长,暗自得意:哼,治不了你们?
“也别让司里为难,你们知道我这司长压力多大?上面三令五申,要限期破案。”
“司长,可焱炎是焱参谋长的儿子……”蓝芩苏眉头紧锁。
“我清楚。”蒯成超斩钉截铁,“但刑巡司不能落个官官相护的名声。放心,这事我担着。”
没人知晓,一小时前,蒯成超接到个神秘通讯符,对方竟让他下令羁押焱炎,吓得他魂飞魄散。羁押参谋长的儿子?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焱冷炎手握总坛兵权,岂是他一个小小司长能招惹的?
可通讯符那头说得明白,此事已惊动高层,是“副盟主夫人”亲自下令,让他只管动手,出了事自有人担着。还警告他,若不听话,明日这司长之位便换人来坐。
蒯成超虽官阶不高,却也知晓“副盟主”与“副盟主夫人”的分量,更清楚其手中那令人胆寒的密探组织。他只能在通讯符里唯唯诺诺应下,挂了通讯符后背心已被冷汗浸透。
此刻,焱炎跟着谭书宇走进刑巡司羁押室,转身对父母道:“爸、妈,等着我。”
焱冷炎点头,墨梅强忍着泪意:“照顾好自己。”
看着羁押室的门关上,焱冷炎望向刑巡司上空的阴霾,眸色深沉。他何尝不知这一去凶险,背后定有势力在推波助澜,想借此事打压于他。但他更相信儿子的清白,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舒雅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她隐隐觉得,这羁押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而焱炎,不过是这场权力博弈中的一颗棋子。可眼下证据链对焱炎不利,她纵有疑虑,也只能按程序办事。
刑巡司外,风更紧了。一场围绕着羁押的暗战已然打响,而身处漩涡中心的焱炎,尚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考验。总坛的权力天平,似乎正随着这场风波,悄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