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狗拽示意二喜把东西放在了满贵家的桌子上,再拉着满贵坐下:“我来了呢,也就不客套了,昨天你和二喜闹别扭的事我也都听说了,也怨二喜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如今我来了,也是叫二喜给你赔个不是,总不能因为几句不着调的话,伤了你们的和气,你也知道,二喜就那二两猫尿的量,以后啥事也别往心里去,今天算是给我狗拽一个面子,你两个从此都忘记了这事吧!”

满贵也不是那没脑子的人,眼看着两个人带着东西来赔罪,就明白自己抓住了他们的七寸,感觉马上和解了,显得自己没出息,于是装腔作势地说:也不是我计较啊,你狗拽大小还是个队长,能来我家也是给我面子,可是你不知道,昨天在老闷家,二喜他也实在是……

狗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想满贵再啰嗦,就打断了他的话:“满贵你听我说,事情我都清楚了,全是二喜的错,听我的话吧,咱们弟兄们如今都不要计较了,一笑下场,往后大家都还是好兄弟,来来往往的事情还多呢,谁还能不用个谁?”

满贵看看时机也成熟了,就放开了自己强装恼怒的脸,笑了一下,算是认可了狗拽的话。这个时候,二喜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放开了胆子陪着狗拽和满贵拉了一会闲话,两个人才告辞回去。

至此,二喜和满贵的恩怨算是和平闭幕,两个人还是回归以前老样子,忘记了这次的不快,只有蒲柳村其他的人,却仍然热心地把这件事当做了演义一样,说道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内情的甚至对二喜有那不屑一顾的看法:“别看二喜每天咋咋呼呼的,原来叫满贵拾掇了一回,最后不是也怂了,连个屁都没放吗?”

但是,还是有一个人与大家看法不一样,那就是天娃。

那天天娃从满贵那里无功而返后,就在心里想着,那二喜也不是肉家,怎么会白白地挨了满贵的打?所以就按照自己的推测,等着看满贵怎么给二喜赔礼道歉的笑话,谁知道这事居然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了,就感觉很是费解。时间长了,天娃感觉此事一定有猫腻,想要弄个清楚明白,但是苦于没有计策,也就暂时搁下,不去想了。虽然放下了满贵和二喜的事,但是天娃还是提不起精神出工干活,日常里看着芙蓉辛苦劳作也不心疼,只是在家里挺尸,不去帮忙。

时间久了,芙蓉看看天娃这是不生孩子不罢休,自己一直怀不上,这终究也不是办法,想了想,怀疑当初是不是节育时间长了,弄坏了自己的生产工具,所以心里就七上八下地,很郁闷。后来一天,趁着景儿去了学校,芙蓉就骑上了自行车,偷偷地跑到了县医院,挂了个妇产科的专家号。

专家听了芙蓉的描述,知道她已经生过了两个孩子,就再问他月事是否正常,身体可有发冷发热的情况,问完了,感觉芙蓉说得都正常,不应该怀不上孩子,于是就叫芙蓉到了观察室,褪去了裤子,再用心检查了一遍,告诉芙蓉说:“没有问题的,回去以后和男人正常同房即可,再怀不上就是男人的问题。”

芙蓉想了想自己和天娃平时亲热的时候,天娃也没有过松套的时候,比起月儿爸来,似乎还有劲,所以还是怀疑自己的问题,就对医生说:“反正我今天来了,也有时间,要不你给我做个什么仪器检查吧?那样我也放心一些。”语气中似乎夹杂着恳求。

医生听了芙蓉的话,感觉是怀疑自己的医术,于是就不客气了:“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还要什么仪器检查?要是因为你的问题怀不上孩子,我就摘了我这专家的牌子。我看你是钱多得花不了吗?实在不放心,下次把你男人一起叫来,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你这里没有问题的。”

听了医生的话,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芙蓉也就放了心,出来了在医院门口看见有卖铺饭(河东一带的类似于饼子的食物)的小摊,一时嘴馋,买了四个,自己当下吃了一个,把剩下的三个带回了家。

到家后,芙蓉把自己偷偷就医的事告诉给天娃,天娃听了,并不相信,以为芙蓉还是在欺骗自己,但是看看芙蓉带回来的铺饭,心里便有了半信半疑。当天晚上,因为生气而多日没有与芙蓉同房的天娃再次揭开了芙蓉的被子,卖力地折腾了半夜,直至筋疲力尽。

如此反复,眼看看几个月过去了,芙蓉的肚子还是没有起色,天娃就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如医生所说,问题出在了自己身上,于是又一次委靡不振,终日没有精神,心中不时感慨:“难道我天娃天生就是无后的命吗?”

后来终是不服气,天娃拉着芙蓉再次找到了那个专家医生。见了芙蓉的面,那医生还记得芙蓉这个人,所以并不需要芙蓉啰嗦,她就开口问芙蓉:“这些时间还是没怀上吗?”

芙蓉点了点头,用手指了一下天娃,说:“这不,我把他带来了,你还是给他看看吧!”

医生就安排一名助手,把天娃引到了一间密室,告诉他怎么怎么去做,取出精液来,交给了医生。医生当了天娃和芙蓉的面,打开了显微镜,细细观察了一会,给天娃说:“你把眼睛对住这个口,看看下面,稀稀拉拉就那几个活的,这怎么能怀上孩子?”

天娃听了医生的话,探头过去细看,但是因为并不专业,什么都看不明白,只好再抬头,问医生:“那我这样的病就治疗不好了吗?”

“不能说治疗不好,但是你这确实是很复杂的毛病,要治疗的话必须要打持久战,没有几个疗程一般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医生一边收拾着显微镜,一边看着天娃,似乎是在等他的回话。

天娃本来听了医生的话已经发愣了,魂不守舍,猛然见医生直视着自己在等回话,就忙说:“这样吧,今天我们先回去,我们两口子商量一下,要是治的话,我们再来找你。”说完,天娃感觉自己好像偷了人一般,拉了芙蓉的衣襟,失急慌忙地离开了医院。

到家后,天娃本来想想自己的病,心情很不好,想要一个人在屋子待会,不想看见芙蓉的女儿月儿回来了,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天娃也害怕两个人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所以强装了笑脸,和月儿打了一个招呼,再问:“吃饭了没有?没有叫你妈给你做些。”

月儿知道那是天娃在讨好自己,并不领情,只是“嗯”了一声。芙蓉也看出来了天娃的难处,就假装生气,安慰着对天娃说:“给她脸了,以后都不要管她才好。”说是这么说,还真要开始做饭,想起来什么,又扭头看着月儿,“你不好好干活,跑回来干啥?”

月儿赌气地说:“干什么干,辛辛苦苦也没个休息的时间,月底了也没几个钱,我不干了,铺盖也已经拿回来了。”

一听月儿说不干了,芙蓉很生气,因为她最担心的就是姑娘大了,要是自己看管不住,很容易出乱子的,就教训她:“不干了?那你说你想干什么?你想干县长,可是你没那个材料,当初书也不好好念,现在知道累了,苦了,早干啥去了?趁早吧,拿上你的铺盖回去上班去,就这样的工作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有的,你寻思着人家单位也是你家,都惯着你的性子不成?”

月儿就不再看芙蓉的脸,低了头:“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了,我要去广州,我有好几个胆大的同学都去了广州,说那里遍地都是黄金,钱好挣得很,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出发也去广州,混不出个样子我就不回来。”

母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但终是女儿大了,芙蓉管起来有些力不从心,晚上就睡在天娃旁边唉声叹气。还是天娃世面广,就劝说芙蓉:“改革开放这些年了,外出打工也算稀松平常的事,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出去闯闯,就算是卷刃了,我们这个家不还是她的后盾吗?想开些,也许这一去还真能闯出个天地来。”

听了天娃的话,芙蓉心也有点松动,算是答应了。第二天,害怕月儿因为和自己有过争论,影响孩子的心情,所以便换了笑脸,好言好语地送月儿出了门。

中考结束以后,因为不知道自己最后成绩怎样,加上怪娃高考再次失败,丑娃感觉自己的家庭整个笼罩在阴霾之中。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环境里丑娃觉得很不自在,于是就谋划着想找个地方躲出去,放松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