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从山脚下传来,惊飞了檐角的夜蛾。林远的机械表指针停在23:59,秒针恰好指着12点方向,比原子钟慢了整整三分钟。他摘下手表,发现表镜内侧凝着雾气,在灯光下显露出鳞片般的纹路,与暗网新帖的logo完全吻合。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算筹,在他脑海中渐渐拼成两个字——内鬼。
砚台里的墨香混着电子设备的冷冽,在空气中织成密网。林远望着屏幕上的“权限不足”提示,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青海,那个牺牲的战友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13”这个数字。此刻,暗网新帖的提问,通风口的齿轮声,工作牌的异常,像三枚棋子,落在他心中的棋盘上,组成一局他从未见过的诡阵。
“苏晴,你到底知道多少?”林远对着全家福低语,照片里的苏晴抱着小满,身后是陈默公司的量子实验室。他忽然发现苏晴的白大褂袖口处,有半片银灰色的鳞片,与石墨烯粉末的荧光一致,而小满的掌心,竟也有淡淡的荧光印记,像朵即将绽放的量子花。
通风管道的“咔嗒”声突然消失,实验室的灯光却在瞬间暗了半度。林远转身望向终端屏,发现陈默的数字钱包地址正在自动生成新的交易记录,每笔交易的时间戳都精确到他的心跳频率,像某种恶意的问候。他的手指按在报警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危机的核心,或许从来不在外部,而在他深信不疑的系统内部,在他视为家人的人中。
当第一颗露珠从梧桐叶滚落时,林远的工作日志上多了几行小字:“粉末自主移动、系统权限异常、新帖循环提示”,每个字都带着力透纸背的狠劲,像刻在青铜鼎上的铭文。他望着实验室地板上的银灰色轨迹,那些粉末已接近通风口,即将消失在黑暗中,像条潜入深海的鱼,只留下一串气泡,等待下一次浮出水面。
终端屏的幽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防辐射服袖口的工作牌穗子轻轻摇晃,像古代探案者腰间的铜铃,在数字的迷径中,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警示。而那串“权限不足”的提示,此刻正像道无形的锁链,将他困在局中,等待下一章的钥匙——或许,就在那即将开启的通风口后,在苏晴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在女儿掌心的荧光印记中。
夜色渐深,紫外灯的幽光里,石墨烯粉末终于爬进通风口,消失在黑暗中。林远的视线追随着最后一粒粉末,忽然看见通风管道深处闪过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像鳞片,又像数据碎片,转瞬即逝。他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防辐射服下轰鸣,像战鼓在催促黎明的到来,而黎明之后,等待他的,将是国安局的红色预警,还是更深的迷局?
当更夫的梆子声穿过山林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恢复明亮,终端屏上的新帖早已消失,只剩下陈默的数字钱包地址,像道未愈的伤口,在屏幕上泛着微光。林远拾起案头的狼毫笔,笔尖在砚台里蘸了蘸,却迟迟落不下笔——他知道,这一夜的发现,不过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危机,正像那潜入通风口的粉末,在黑暗中悄然蔓延,等待着破茧而出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