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吉德感到成竹在胸，毫不犹豫，拿出纸笔，思忖片刻写道：

宗吉德和梁东山自愿打赌立誓，在宗吉德退休之前，如果梁东山研究的阿胶超过了今天的阿胶，研究开发出三种以上国家认可的新产品，并批量生产投入市场，宗吉德为输，且自愿在仙客来摆酒席五桌，当众向梁东山赔礼道歉并行大礼拜师。如果梁东山研制的阿胶超不过今天的阿胶，而且没有新产品问世，梁东山为输，在仙客来摆酒席十桌，当众向宗吉德赔礼并行大礼拜师，另外，还要赔偿研究中的一切费用。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立誓人：宗吉德

梁东山

中保人：顾长顺

年月日

宗吉德嘿嘿笑着，自信满满地说：“别太得意张狂，是英雄是狗熊让事实说话。来，签字画押。”说着，率先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梁东山和顾长顺也毫不犹豫，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好一场少见的龙虎斗！在场的人们见了，由不得议论纷纷，为自己看好的一方捏着一把冷汗。这样自然分成了两个阵线，有说宗吉德能赢的，有说梁东山会赢的。两个阵线，两种观点，双方争得难分难解，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出水才看两腿泥了！

小半仙苏先奇还是个业余诗人，文艺中年，遂出口成章说：两个大腕打擂台，龙虎相斗比成败。各显其能不相让，看看谁会败下来！

根据本厂的实际，厂部召开了全厂职工大会。会议主题是，本厂条件已经不适应新时代发展的需要，必须新建楼房增添先进设备，增加新的生产线。因为资金不足，发动大家集资办厂。这一举措在厂里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不声不响冷眼旁观的，真是应有尽有，不一而足。总之，大家无不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梁东山时刻担忧着工厂的命运，决心带头帮助厂里渡过难关。开完动员会后，他立马回家向爸爸借了一部分款项，加上他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第一个要去交集资。

有好心人劝他说：“东山，你别这么一根筋，多个心眼吧。多少交上点儿，走过场表达一下心意就行了。”

梁东山说：“工厂就是咱们的家，大河里有水小河里满。厂兴我荣，厂衰我耻。只有企业发展了，才有咱们的前途和地位。工厂搞垮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听人劝，吃饱饭。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事业的发展，我无怨无悔。”

“万一款项肉包子打狗呢?”

梁东山斩钉截铁地说：“工厂发展我发展，我和工厂共发展。只有每个人以厂为家，事业才会兴旺发达？如果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绝对不行。”

他不为别人的规劝所动摇，誓与工厂共存亡。毅然决然地把款交上去，一分都没留。

郑化鹏厂长、顾长顺、宗吉德以及工人们见他带了头，也不甘落后，积极踊跃地交了集资。他们少的一百二百元，多的一万几万元。这样，厂里有了较为雄厚的建设资金。

梁东山米兰夫妻坚定信念，废寝忘食，潜心研究。一段时间过后，还是没有成效。这使他们有些悲观，莫不是这条路选错了，走偏了。由于宗科长不予支持，他们不得不用工资买器皿买资料，搞实验。为数不多的工资都投了进去，家里真是一贫如洗，两人一度陷入了拮据。

屋漏又遭连夜雨，船慢又遇顶头风。

一天米兰气呼呼地跑回家，对梁东山说：“不知怎么搞的，别人都发了绩效奖金，就是没有咱们的。”

“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别人都发了，就是没有咱们的。”

“这就奇了怪了，别人都有，为什么咱们没有？”

“我看一定是有人使坏，故意欺负人！”

“你先别急，也许是会计一时疏忽，把咱们给忘了。”

“这么多人，不能单单忘了咱们呀？”

“那也说不定，等等看，也许他们发现后，会给补上的。”

“就听你的，再等一等。”

可等来等去，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补给的迹象。米兰沉不住气了，说：“不能再等了，我去问一问，心里明白。”于是她就找到了财务科。

财务科长尴尬地笑了笑说：“米老师，不是我忘了。这事还真不好说……嘿嘿，也说不清。你去问问宗科长吧。”

米兰就去问宗吉德。

宗吉德还没听完，就把马脸拉得老长，说：“早就告诫过你们，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你们就是不听，结果怎么样？丢丑了吧？”说着撇嘴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说：“你们研究的成果呢，拿出来叫大家看一看呀。快拿出来，给大家展示展示呀。”

米兰当然拿不出来，她一脸的愠怒：“可我们一直在努力。”

“努力当个屁用，空栽树不结果子还不如不栽。就凭你们这不虚心的态度，就凭你们不听劝告的作为，有什么资格要季度奖金，不给你们正好。”

“从栽树开花，浇水施肥到结果子，总得有个过程吧？”

“嘻嘻，不是我说你们，别说结大果子了，连个山楂都没结出来。”

“这不是给我们小鞋穿吗？”

宗吉德轻蔑地笑了笑说：“我就给你们小鞋穿了，玻璃的。怎么的？挤脚了吧？受不住了吧？”

“你这样做太不公平了？”

宗吉德冷笑一声说：“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公平，想找公平，到月球火星上找去！”

“你……”

“你什么你？实话告诉你们，别人都有，就你们没有。有本事告我去呀，你们告到党中央告到国务院也没用。快去呀，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米兰抹着眼泪回了家，把这些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梁东山。梁东山听了也很生气，说：“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狗肚鸡肠。”

“不行，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我找厂长去。”

梁东山说：“算了，没有奖励，咱们照样过，咱们要把压力变成动力。”他口里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地在想：宗吉德，你也太欺负人了。别张狂，出水才看两腿泥。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我要让你输得口服心服。我要叫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