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急忙退到了一边，把扫帚疙瘩一扔，装作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

同时康亚飞也停住了。平时，康亚飞就对张燕心怀不轨，垂涎欲滴，常常色迷迷地、有事没事地向她搭讪，还暗地里叫她什么荷花仙子、水蜜桃、小天鹅。此时看她这般冷艳逼人，也就没了战斗的勇气。

一场鏖战，双方都挂了彩。康亚飞的鼻子被打破了，流着血。刘波的脸上被划出了几个血道道，像被猫抓了似的。都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就见张燕杏眼儿圆睁，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气愤地说：“行，闹得有品位，有艺术，有创意！再继续打！继续打啊！——哼，还人民教师呢？又来扑克又打架，给教师丢人！”

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转身向外走，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刘波见事情大为不妙，再也顾不得争奇斗狠，品短论长。急忙赶上去，嘿嘿地陪着笑脸说：“燕，别生气别生气，啊，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张燕又是一声冷笑：“我才不生气呢。你们为扑克争执，为无聊斗殴，又不关我的事，我生的哪门子气！”

“不是，小燕子，你静一静，听我说，听我说行不行？你不知道，这小子实在欺人太甚！”

“刘波，你还觉着自己对呀？年纪轻轻的，不抓紧时间钻研业务，辅导学生，却抽时间打扑克。放了学，娱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可也不能持械拼斗大打出手啊？你想过了没有？这要是传扬出去，影响有多坏！”

“小燕子息怒，赶快息怒。这不是你一来，我立马就偃旗息鼓了吗？我知道你说得对，很对。我听你的还不行吗！”刘波跟在张燕屁股后，指手划脚地解释着，连连承认着错误。

“刘波，请你记住，今后要坚决改正，不要再这样混下去了。要是再这样，就不要来找我，甜蜜索狗的。”

“小燕子，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你小妹妹说的对，我刘波做的错。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今后我再也不来那倒霉的扑克牌，更不会再打架斗殴。我刘波要是再来扑克再打架，你就把我当个大王八，当个小狗、当个小狼也行！”

张燕见他态度诚恳，也知道他不是那惹事生非的人，估计责任也不全在他一方，又听他打了个“当个小狼也行”这么一个新奇搞笑的比喻，又是气来又是喜，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说：“不用小狗也不用小狼，你要立竿见影，说话算话。”

“男子汉大豆腐，说到做到！”刘波啪啪地拍着胸膛。说着，他疾步走向前和她并肩走着，乘张燕不注意，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快消消气，从今往后，男子汉大豆腐对你言听计从

冯小东和方天晓谈话后，使方天晓幡然醒悟。现在的方天晓和以前判若两人。只要上完课批改完作业，他就像黄一如那样，拿起书本不停地读、背、写、画。星期天节假日也忙里偷闲学上一会儿。要说这人也真怪，以前工作学习是迫于工作和领导的压力，做起来也就应应付付，现在真心投入了才感觉到了无比的充实和快乐。而今，他感觉生活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生机无限，那么的丰富多彩！

一天下午，方天晓刚刚到了学校，刘波就急匆匆地来告诉他：“校长有请，让你马上去一趟。”

校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有请，还是马上。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被他抓住小辫子了！方天晓心里没底，心里嘀咕着，忐忑不安地进了校长室。

郑孝文招招手让他坐下，说：“今天，我私自做主，给你报了名，就考大专中文系。”

方天晓一下子就急了，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他站起来气呼呼地说：“校长，你这不是害我吗？你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吗？我压根就没打算报什么名，考什么试！”

郑孝文诧异地看着他，有些愠怒地说：“怎么是害你呢？对你这是件好事啊，这不正是自我提高的好机会吗？”

原来，最近县教育局传达了一个文件。文件的精神是，从一九八零年开始，省内一部分大专院校开始招收函授生。这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招生。这种学习形式好就好在，既不用离校耽误工作，又减少学习的费用和开支，还能学到必要的知识。实在是一种自学成材的好方式。但是，函授学习必须参加入学考试，择优录用。听到这个消息，几个有追求的老师都积极报了名。本校报名的情况是：董娜报考了中文系，吕继先、张伟报考了数学系，袁立冬、张小利报考了物理系，刘波报考了化学系。郑孝文见方天晓没有报名，觉得机会难得，就自作主张地给他报了名。

假如换成别人，见校长对自己如此地关心体贴，一定会对校长感激不尽，甚至会说出一些感激涕零的话来。可方天晓恰恰相反，正如败军之将不再言勇，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次次的挫折和失败，使他早就对升学失去了信心，把升学看作终生难以涉猎的禁区，看作可望而不可即的悬崖上的鲜果。

对这一点，他早作出过决定：为了不再丢人现眼惹人嗤笑，今生今世，再也不踏进考场半步！更何况，这次是和董娜一起去。如果董娜考取了，自己再次落榜，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有何面目立于人世！

想到这里，他有些焦燥地说：“校长，我是考场上的败将，肚子里有多少货自己知道，我再也不想给别人当分母了，再不想猪八戒照镜子自找难看了！”

郑孝文拿手指点着他说：“错。这人都是发展的变化的，以前不行，这次不一定不行。我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和拼搏，你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考，不考，坚决不考！刚学了点儿皮毛，差老鼻子了。”

郑孝文也急了，针锋相对地说：“得考，得考，必须得考！”说着，向前踱了两步，拿指头指点着他说：“我说小方，请你记住这么一句话：人生在世，机遇难得。一次把握不住，那叫失误；永远把握不住，那叫愚蠢。人无压力轻飘飘，一百零八条好汉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方天晓还想分辨什么，郑孝文大手一劈，决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