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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突发裸婚账单 (3)

泪水,从这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汩汩外涌,哗哗地顺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庞滚落,在她下巴的部位聚集,又在空中划出一道短短的水线,落在脚下的盆景中,砸得脚旁的盆景如同暴风雨袭击般,在灼热滚烫的滴水中,瑟瑟抖动……

“我结婚了!你又被人甩了吧?你这个疯女人,现在明白了吧?你,跟任何人都是过不好的,而我——这天下就没有我办不成、办不到的事情!”前夫武正元得意洋洋向她炫耀的话,如同刚针,刺疼着她的耳膜,又似一记铁拳,击在她已脆弱不堪的心上。

“为什么呀?我想不通:你怎能如此对我!”被震聋、震傻、震呆的春燕,竟然还无法从他答应复婚的美好愿景中苏醒过来,“难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是我对你不忠贞?还是我不好看、不够温柔?是我不勤劳、不宽容,还是对咱爸妈不孝顺?就算我以前都做得还不能让你满意,你逼我离婚我也同意了,还顺从地满足了你秘密离婚后仍然同居的愿望。现在你结婚了,没必要再愚弄、侮辱我吧……”

“得,得,得!你这贞烈的面孔做给谁看,你这怨妇的样子谁愿意看?”武正元注地将自己的物件,一件件放进一个绿色的皮箱。

“那……是谁求我秘密离婚时,口口声声说不放心我,要亲自为我挑选一个男人托付终身?是谁在对外宣布已离婚的消息后,还当着所有亲朋戚友们的面,信誓旦旦地让我遇见麻烦就去找他,他绝不会让人欺负我……”

“又来了,又来了!省省吧,你!”武正元的眉头皱成一座山峰,当即果断地关上皮箱,径直朝大门口走去,经过她时,眼神中充满了嫌恶。

随着大门惊天动地地在武正元身后关闭的一刹那,春燕一生坚守的做人的信念彻底崩溃,她心灵的超市除了愤愤不平的烈火,沸腾着的凄然,再空无一物。

嫁他时,她是香溪古镇街道上,最纯净的风、最靓丽最干净的花,最清亮的月,令无数优秀男士闻香而醉却又遥不可及,而他是一个贫苦的山村娃、背负着父亲贪污的名声,在人群中畏怯、自卑得如同一抹落魄的魂……

是她,用二十多年的如花青春,浇灌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是她,用二十几年至真的情和爱,扫除了他前路的迷茫、温热他一颗冷漠的心;是她,用二十来的智慧,心血,用贤良,用岁月,改写了这个一穷二白的男人,重塑了这个男人!

她,原本是个人见人爱的白衣天使,为了爱情,她将自己当成种子,撒播在他这贫困迭起、荆棘纵横的脚下……

而夫贵妻并不荣,他竟然在事业有成的二十三年后,却背弃诺言!

是自己二十三年前,有眼无珠嫁错郎吗?还是自己这二十年多年的付出,压根儿就没有价值、没有意义?!

彭春燕彻底地被击垮了!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从豪宅内射出,穿过楼道,飞奔出绿树红花摇曳的小区,好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悄将自己埋掉,连同二十三年来的悲喜与屈辱……

二十多年的艰难岁月,奠定了他的物质基础,建立了他的人脉关系,那是男人的魅力;二十多年的艰难岁月却消蚀了她的青春美貌,那是女人的悲哀。

不甘,如同酒精,在泪尽的烈火中,熊熊燃烧……

她实在想不通,相逢在七十年代的他们,相恋到八十年代,还不敢牵手;而他却在她傻傻经营漫长的二十多年的婚姻中,不经意间,上过几个女人的床,不但没得到报应,反而让她成为了弃妇……

彭春梅总觉得他们这个大家庭,就是一棵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的大树,他们兄妹两男三女,就像是这棵大树上伸展开去的枝枝丫丫,根系却总是联系在一起,抱成一团。

然而,自从家人引以为自豪的三妹春燕、妹婿武正元的秘密离婚公开化后,让她觉得转瞬间就失去了饱满的幸福汁液,家庭的绿树上空,时刻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并且,这种柠檬色的琼浆制造的离婚闹剧,更是让大姐彭春柳变得担惊受怕,整日在忐忑不安中煎熬。

“都三天了,还没有燕子的丁点消息吗?”春柳风风火火闯进来,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见守着电话的二妹,失神的神情,立即明白几分。这些天来,她踏遍了从香溪小镇到宜昌的纤陌路,仍是没有三妹的一丁点踪影,“唉,这个傻妹子啊。大姐真愿意短自己的十年寿,换她后半生的平安!”

“大姐!”春梅无奈地从床沿上站起来,紧紧将大姐颤抖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谁说不是呢?若是别的事情,我们兄妹都愿意替燕子担当一份。可感情,婚姻,幸福,总归是她自己的,得她自己站起来,自己去把握……”

呵,谈何容易!春梅疼惜地凝视着大姐憔悴的脸,使劲地咽下了后半句话,兄妹五人,原本是三妹最出众、漂亮、单纯,聪明集于一身,从小学到高中,学习在班级里一直名列前茅,卫校毕业分配到镇医院后,追求者如云,她却阴差阳错,自命清高地选择了武正元。

“唉,燕子就是死心眼!”

“是啊,她一心只想做个相夫教子、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努力了二十多年,却功败垂成!搁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承受!”

“三妹呀,就是一心想从一而终的软弱女子,一直以来,对亲情的眷恋、对家庭的责任,让她对丈夫的荒唐行径再三容忍,总希望用自己的宽容来维持家庭的完整,她这梦,做得也太久了,是该醒醒了!”

“是啊,她就是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了无数次,早就应该清醒的,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好今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难道她真要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我还安慰过她说,她的婚姻是失败的,可离婚却是成功的!她就是不甘啊,她总是期待着武正元能兑现一次诺言。”

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姐妹俩的对话。

春梅急不可耐地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沮丧低落的情绪,立即被一种兴奋取代:“是小弟的,大姐,一定是有燕子的消息了!”

“弟,有你三姐的消息吗?”

“二姐,你和大姐快来呀,三姐她被气疯了!”电话那端,传来小弟春旺焦灼的声音。

“什么?”手机,从春梅手中滑落,掉在白花的瓷砖上,在春柳的耳畔,发出崩离万析的倾塌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