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武正元来找他的同学玩,我也来看看你!”他挠挠后勺,努力作出随意的样子,但声音显得低沉而紧张。
听完他的话,她专注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这才发现他的身后,果然还站着一个有些畏手畏脚的同伴,正在窥视着她,不觉感到有些好笑。
“那……你们上来啊!”春燕美如桃花,梨涡浅笑。
梦桥扭过头,将征询的眼光,转向正元。
武正元此时,正盯着楼上的春燕。
只见五月的阳光,把她白云般干净的容颜,晕成金红色,光晕下长长的影子,似乎要垂到楼下,扬起晨曦般的薄光,柔暖的五月风,错落有致地从她耳边刮过,吹起她碎落的发丝。
“她,就是你要来看的同学啊?她,就是你平日说的百灵鸟啊?”武正元见梦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不了,不了,我找我的同学玩去,你上去看她吧!”刚一转身,又调侃道,“你可要盯紧点啊,这么人见人爱的女生,要是我早点认识的话,也会去追的。”
春燕在小镇,用女子特有的细腻情愫,将与梦桥的点滴交往,搓揉进五彩斑斓的色调,挂在心头,一次次咀嚼回味。
这温馨四溢的点滴回忆,在她周身弥漫起一种巨大的力量,足可以抵挡任何落寞孤寂,足可以缩短小镇寥缈寒冷的冬夜,让春天的太阳早早的喷礴而出,来到她窗前,仿佛玫瑰般鲜活的色彩,馨香,撒满了小镇,窗前枝头上的正欲绽放的花儿,散发出淡淡清香;房前屋后萌动的点点鹅黄,充溢着她眼中的希望……
春天来了,新的希望来了,医院里也组织了一次义务劳动,春燕被分在了陈高文一组。
“陈高文,陈高文……”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使挟着锄头的春燕,低头念叨着,无意间撞在一个男医生身上,颇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道歉。
“没关系!”男医生拍打着身上的衣服,“我叫陈高文,跟你一同分配来的。这次劳动,我们又分配在一组,跟我走吧!”
劳动期间,春燕锄锄草,总忍不住抬起头瞅瞅一旁挥汗如雨的陈高文,休息时,终于忍不住道:“你叫陈高文?怎么跟我看的《芳草》杂志上的一个作者,同名同姓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对他熟捻的味道,原来来自一本杂志,源于文学。
“哦?是那篇《医专宿舍》吗?就是出自我之手。”通过文字,能被这样美丽的少女认知,在颇感意外的同时,也令陈高文感觉到很快乐。“《芳草》在时下的发行量并不多,但是非常受读者的欢迎,你是怎么得到那期杂志的?”
“真的是你呀?你就是《芳草》杂志上的那个作者?”春燕答非所问,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作者,让她喜出望外!“原来我们医院,是藏龙卧虎之地呀,大作家都分来了,我自觉屈才、委屈算哪门子事啊!”
陈高文被逗得笑了起来,笑声充满春光般的爽朗。
“那以后呀,我可得经常找你借书,跟你学习了!”
“好哇,好哇,”陈高文想了想,真诚地邀请她说,“要不,后天来我宿舍玩吧?星期天,会有一帮文友来看我,我们一起聚集,聊聊天,挺好的。”
小镇上的文化生活贫乏,能参加这样的集会,春燕正求知不得,当即答应下来。
不知不觉地,医院成了文学好爱者的大本营,以陈高文为中心,向小镇四周散射,没事时,镇里、镇外的文学青年,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春燕也因此结识了许多新朋友,她喜欢他们的博学多识,他们丰富的知识和生活经验,为她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虽然在那个群体里她显得幼稚又孤陋寡闻,但她单纯的快乐,春光般的笑声,总是感染着每一个人,大家都疼爱的称她为“咱们快乐的百灵鸟”。
这种友爱的氛围,使春燕幸福地觉得,小镇的空气中,总有种淡淡的花香,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总想张开嘴,拼命去呼吸,生活中杂夹着文学的芬芳,透过鼻孔进到体内,使她整个人的心身,就像花瓣一样一层层打开,绽放,如同焰火般璀璨而美丽,整个心身,适宜,放松且舒服,当初被分回小镇的落寞,一扫而光。
直到有一天下班,陈高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陈高文,你准备上街?”
“能陪我逛逛吗?”陈高文指指附近被浓荫覆盖的小山,然后不容春燕拒绝,径直走在前面,春燕只得徐徐相随。
陈高文一路的沉默,一路的回眸和欲言又止,令春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对她的喜欢,圈内的朋友们都看得出来,他也曾在暗中请了很多朋友和同事劝说她,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能进一步朝向爱情发展,但芳心暗许梦桥的春燕,只能是拒绝。
好在,与陈高文同事相处时,无论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他对她都非常尊重,从不疯言疯语,因此,春燕也很敬重他、信任他,甚至还有点崇拜他。
“陈高文,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我都陪你在山丘下来来回回转来三四圈了,”春燕停下脚步,“驴拉磨似的,我累了,你再不开口,我就走了!”
陈高文盯着她,夕阳洒在她身上,让她白嫩的肤色,透着一股粉红的娇嫩,似乎吹弹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