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武正元摇摇头,走出自己的幻觉,调侃道:“虽然人人都说美丽的女人是祸水,但人人都喜欢看美女,就像都喜欢欣赏月亮的嫦娥一样,你小子幸福啊!”
“去你的!”程梦桥洋溢着青春的欢笑,“少说风凉话被她听见。”
“你……你们来了?”在即将扑向梦桥的那一刻,春燕戛然止步,就像急驰中的突然刹车,看看武正元,再想想梦桥曾与女孩看电影的事情,一时倍感窘迫而语塞。
“是啊,我们可真有缘,要在一起做同事了!”武正元首先打破沉默,对春燕眨眨眼睛,“不过呢,我觉得吧,你与梦桥,只是短暂的缘分,因为他有门路不久以后会调到县城,而我呢,就死心塌地地待这儿了,与你有一辈子的缘分。”
春燕的脸一红,有些尬尴地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程梦桥瞪了武正元一眼,转向春燕道,“我的同学武正元,你见过的,喜欢开玩笑,你不要介意。”
春燕点点头:“欢迎你们啊,我带你们先去登记室报到吧!”说着,不由分说地接过程梦桥手里的一些小物件,“谁叫我是先来为主呢!”
春燕领着二人刚进医院的大门,就与陈高文碰了个正着。突然出现的状况有些出乎陈高文的意外,他有些惊愕的表情在闪念之间,决定还是不回避,找春燕将话说明白为好,不然心里总像搁着一把刀。犹豫了片刻,陈高文还是大大方方地说:“春燕,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这……”春燕犹豫着,有些尬尴地望望身后的程、武二人。
“就几句话,几句!”陈高文心里想着的是他与春燕之间的了结,尤其是当着另两个男人的面,表露出来了,因而显得格外执著,“就三两分钟的时间也不愿意?”
“你去吧,这医院我来了不下百遍了,很熟悉的。”程梦桥一边接过春燕手里的物件,一边含笑着说,“去吧,让别人久等,不好!”见春燕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又补充道,“要不,我晚上约你出来散步吧?”
武正元望着春燕走向陈高文的无奈背影,在梦桥耳边揶喻着:“早说过,漂亮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月亮,还是远看的好,追求不得。”
“你这家伙,春燕漂亮点又怎么了?防碍你什么事情了?总是这样风言风语。”
“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梦桥同学!”武正元脸上是一副正义的模样,“那么多漂亮女生追你,你都不上心,不是因为心里有个她吗?可你看看她,每次碰到她时,臭鸡蛋一样,总是吸引苍蝇叮咬。”
梦桥被逗笑了,“你啊,一会儿说人家月亮,一会儿又是臭鸡蛋的,不知道你生的是哪门子气。晴天大白日的,众目睽睽之下,春燕能怎么啦?最多还不是与别人讲讲话?”
梦桥提着行李,直奔医院,武正元只得闭嘴,紧紧相跟,一双眼睛还不忘回头,窥视着春燕、陈高文二人,他俩看起来,倒还像挺守规矩的,相互间隔着几米的距离,像两根电线杆一样,毫无表情地站着。
“春燕,你近来好像很不开心。”陈高文看着她,“如果你所有的不高兴都是因我而起,那——我很抱歉,春燕!”
陈高文的话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春燕一时不知道他的意图,有些讶然地抬起头,看着他。
“春燕,我原以为我能好好爱护你,让你幸福,但我越来越发现,我做不到这些,我的爱于你只不过是香溪湖里的水草,将你缠得透不过气来,你并不快乐——”
春燕讶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是他不好,而是太好,好得她觉得自己如果是朝秦暮楚、不能投入全心身的去爱他,就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剔除不掉的内疚感。
“如果我的爱,要你付出快乐的代价——”他望着她黑发掩映着凝胭一样的秀气脸庞,平日单纯快乐得像只人人都忍不住要捧在手里咬一口的苹果,此时却对他透露出讶然、恐惧又期待的眼神,他后退一步,像积攒了全身的力量,经过深思熟虑后郑重地作出的一个决定,“我——就只有放弃!”
“你说的,是真的?”
犹如阳光直射在冰封的湖面,暖意融融的万道阳光照射在泛着寒冷的冰面上,瞬间光彩夺目,冰裂寒消,快乐就像从破裂的冰层汩汩涌出,鲜活而灵动。
如释重负的春燕长长吐了口气,快乐的红晕冲破连日来的层层忧郁气息,花朵一样展开,看得陈高文内心一动,又猛然一阵酸疼。
“是的,我为那天的言行抱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好吗?”陈高文努力咽回涌到喉结的泪浪,努力让自己笑得阳光灿烂,“相信我再也不会喝酒惹你伤心!”
无以言说的感激和轻松,快乐地掠过春燕的心头,她发自内心地道:“谢谢你呵,陈大哥,你永远是让我崇拜的好大哥!”
陈高文故作洒脱地摆摆手,“你去吧,他们还在等着你呢!”可当春燕像只快乐的白鹤展翅飞向他们时,空落伴随着一阵巨痛袭来,陈高文高仰着头,装作看太阳的样子,努力不让已到眼眶的泪水滴落下来。
春燕追上程、武二人,带他们来到签到室。在程梦桥签名字之时,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俯下,去赏析他的签字,他书画一样遒劲的字迹,跟随着那个年代的大字报,烙印在她记忆的深处,无法剔除。她对他的好感因岁月的增长而绵长。
“你的字越写越好,真是漂亮,简直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春燕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几个在场的医生也拿过签到本,端详着,发出赞叹之声,令梦桥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该武正元签字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紧张,也许是心虚自己的字功底太差,也许是想超过程梦桥,一笔一撇,显得格外用力。
“嗯,小武的字也不错,不愧是多喝了几年墨水的人!”李医生在一旁的称赞,使春燕按捺不住好奇心,将脸凑了过去。一笔一撇的架式,用力的劲道,怎么会如此熟悉?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写字,自己怎么会对他的字体,有种刻骨的熟稔?春燕一脸迷惑,希望自己能从回忆的流淌中,找到与眼前字迹相熟悉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