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风插不进!刹时他突然明白,世间上居然还有这样一种感情存在——令他不是想占有,而是想去成就!
陈高文思忖良久,突然站起来,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帮你搞清楚。”
春燕愣住了,一时还弄不清陈高文的意图。
“我去问问程梦桥的妈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让你总是陷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合适吗?”春燕感激莫名,在她屡次拒绝了陈高文的追求后,陈高文还愿意这样贴心贴肺地帮她,她着实觉得情谊的可贵。
“没有不合适的。春燕,你要相信我的智慧,你就安心地在宿舍等待好消息吧!”陈高文对着春燕,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拉开门,走进了黑夜。
春燕在室内坐立难安,从手腕上摘下上海手表,高擎着,放在眼皮底下,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分秒瞬间的变化。
陈高文咬咬牙,敲了敲程家的门。出来开门的是程父,他望着陈高文,一脸诧异:“你是——找我家梦桥的吗?”
不待陈高文回答,身后的程母走了过来,高声问道:“谁呀?”瞅见门口的陈高文,笑意充满了眼角的鱼尾纹,“是陈医生啊,稀客稀客,你快进来坐呀!”
陈高文走了进去,想着自己前来的使命,一脸严肃,对程父程母热情的招待,一副义正严辞地拒绝:“您们就别忙乎吧,我们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吧——”
程母的笑容冷冻在皱纹里,她实在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话摸不着头脑。
“您们对小彭到底是什么看法?如果您们不同意小彭与程梦桥的事,小彭还有其他的选择。”
犹如一枚地雷,在程家轰然爆炸,看不见的硝烟在程家父母心中升腾。
“你是谁呀?小彭的爸妈,哥姐,都还没来我家这样询问过呢,你这样兴师动众的问责而来,凭的是什么?”程母将轻言重语凝成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陈高文,“还是先管好你自个儿的事情吧,你自己的对象处理得干脆利索了,才有资格问鼎别人!就像俗话说的,烙铁要烧得红彤彤的,才能烫伤别人!自己不红,只能算是块废铁。”
对于程母的冷嘲热讽,陈高文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结果,还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智商瞬间转化为零,木桩一般立在程父程母面前,不发一言。
精通世故的程父,从二人三言两语的话语中,就窥探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走过来将妻子挡在身后,直直地对陈高文说道:“你叫小陈是吧?如果你是来家里做客的,我们欢迎——请坐!”他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请的动作,见陈高文威然屹立不动,于是脸一翻,干脆而利落地道,“如果是为了心目中的某些人来当英雄,来当说客,那你就请回吧——你告诉她选择别人吧,我们家梦桥还小,暂时还不会谈朋友。”
春燕跪在床前,双手合十地凝视着摆在床上的上海手表,好坏结果在她心中,犹如秒针的嘀答声,轮番交替着在她心中绕成一个表面。听见陈高文的推门声,她一脸惊喜地迎向他,然而,一见陈高文委屈、伤心的样子,她明白了一切,僵持着。
“我没用,我——把事情办砸了!”陈高文定定地看着春燕,将去程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陈高文的讲述,带着悲情的色调喷向春燕,伤心,委屈,甚至是羞愤的感觉,齐涌心头,平时为小说里人物的命运哭得一塌糊涂的她,此时却没半点泪,她拉开门就冲向黑夜。
“春燕,你想干什么?”陈高文在身后焦虑地问。
“你这样说,明显会让梦桥爸妈误会我在脚踩两只船,印证了先前梦桥妈妈对我水性杨花的怀疑,我得去澄清。”春燕说完,风风火火跑下楼,她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飞鸟一般直扑平日望而生畏、羞怯得无请不敢擅自踏入的程家门。
当时程父正在给程母递一杯热茶,劝程母消消气,不要跟嘴上无毛的小伙子计较,看见春燕一脸冷硬地闯了进来,顿时一愣。
因为害怕,也因为委屈,春燕浑身颤抖地对他们说:“陈医生刚对您们说的话并不能代表我的态度。我喜欢您们的儿子没错,您们对我不满意,阻止梦桥与我来往就是了。可是希望您们不要怀疑我的人品,我从来不曾对哪个男孩子有过超越友情的交往和允诺。”
这个平日里温顺的姑娘,此刻竖起了满身的刺,扎得程父程母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事情,她就像一颗流弹般破门而出。
花自芬芳蝶自来,招蜂引蝶不是我的错!
春燕眺望着清冷的夜空,心里愈觉得寒冷,浑身颤抖着,脑袋竟像短路般忘了回宿舍的路。
“春燕,你怎么在这儿打转?”武正元突然像从天而降的侠客,看着冷得直打哆嗦的春燕,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搭在她肩上,“走吧,回宿舍吧,不知道陈医生做了什么亏心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地坐着直哭呢!”
春燕对武正元的唠叨,无动于衷,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她知道这次的事不能全怪陈高文,他是受己之托,可也正是他,亲自毁灭了自己与梦桥间的最后一点希望。
“唉,这个陈高文也真是的,办不了一点好事,你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找我呢?”武正元的话,犹如抛向油锅中的一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