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辉宇将沉重的眼皮，从关闭的救护室转移到身后的窗户，意外地看到朱晓池高挑的身影，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走来走去，她紧蹙眉头，嘟着嘴，百无聊赖地扯下一截柳枝条，拍打着台阶。

毕辉宇灵机一动，走出来按了下楼电梯。

“喂，朱晓池，我们见过。”毕辉宇迎向朱晓池，努力打起精神。

“讨厌死了！”她斜了他一眼，嘟嘴小声嘀咕着，兀自走来走去。

“别像旋风似的，把人都炫晕了。”毕辉宇道，“你能不能停下来不走？”

“管你什么事情啊？我又不是犯人，讨厌！”她嘴里说着，一跺脚，走到台阶的另一端停了下来。

“你很担心蔡和群的病情嘛。”他找话。

她不屑地“切”了一声：“谁叫我妈将我们拉在一栋别墅里？”

“你妈同样摔得不轻，还怀了一对双胞胎，你都不管她。却站在这儿等蔡和群的消息。”

“还不是为了我妈。”朱晓池憋不住道，“我妈欠了姓蔡的，姓蔡的要死了，她也活不成。”

“你好像不愿意你妈嫁给蔡和群？”见她眉头紧锁，毕辉宇更直接地道，“你不愿意蔡和群做你的继父，你喜欢你的亲爸爸对吗？”

没想到，毕辉宇平常的话，却像捅了马蜂窝，竟然使这个泼辣、充满野性的姑娘，一下痛哭起来。

“警察就可以空口说瞎话吗？我没有亲爸……”她抽泣着，“我不知道我亲爸是谁，蔡伯伯其实对我挺好的。”

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怎样的一种人生啊！毕辉宇同情地看着她，伸手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啊！算我问错了。”

一滴滴眼泪，像一只只嗡嗡鸣叫的蜜蜂，从朱晓池的眼窝里纷涌而出。

“蔡和群对你、对你妈好吗？据说，他对他手下的每位员工都还不错，从不拖欠员工的工资，逢年过节，从上至下，都有红包——这是真的吗？”他想，只要朱晓池厰开心扉，这些细节末枝，没准能让他发掘更多的线索。

朱晓池深吸一口气，像头神牛猛地吸干了一池的水，将所有泪浪全部咽了回去，盯着他道：“我又不是你的犯人，问那么多干嘛？”

“好，好，不问了，不问了。”毕辉宇忙顺着小姑娘的心思，为不显露他一探底细的目的，故意弯腰系着鞋带，“我只是好奇，你妈你妈……”

“你妈！”她冲他猛地叫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啼笑皆非地笑了：“不是，你多心了！我不是骂你妈……”

朱晓池被毕辉宇颠来覆去的解释逗笑了，故意刁钻地道：“那你的意思是骂我？”

“我，我没有骂人的意思。”

朱晓池觉得更乐：“你这么笨的人，居然当了警察！”

“是，笨人不敢犯法，笨人懂得老老实实做人，就当了警察。”他言归正传，“我好奇你妈与蔡和群，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还有你，一个学生伢，消息好灵通啊，我们刚找到你妈，你怎么就知道消息？竟然胆敢当街拦警车！为你妈，你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什么却对她总是恶语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