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厉公却在不经意间,将轻蔑的眼光瞄向宋国公:“齐桓公每次举办的联盟会谈,主张都是极好的。只是总有那么些诸侯将相,像扶不上墙的烂泥,总是渴望他国援助,自己却像长不出筋骨、天生欠打的一幅奴卑相。”
郑厉公对宋国的不满,不仅仅是在盟会上的暗自鄙夷,更会公然反抗。在公元前679年秋天,齐国公刚举行了规模更大的第二次鄄邑联盟会议,郑国便派兵攻打宋国。
“放肆,大胆!公然背盟!”已打起了“尊王攘夷”旗帜的齐恒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联盟齐国、宋国、卫国,于公元前678年夏天,狠狠给郑国以痛击,直打得郑国哭爹叫娘臣服,三国联军才退兵。
“哈哈,什么尊王攘夷,完全是狗咬狗!约束他国易,约束自己难!”楚文王熊赀虎视眈眈地盯着夜空,“去年秋天郑国攻打宋国,今年夏天齐、宋、卫三国联盟攻打郑国,好不热闹,再不打打,寡人的手都痒痒了。”
依据楚文王熊赀的观察,华夏大地,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台,会议是会议,联盟是联盟,但他国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操心楚国的事情,于是在母后邓嫚去世之后,齐国、宋国等国,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郑国。
“天下诸侯欲伐郑,哪有闲心阻碍得了我楚脚步?”公元前678年,楚文王熊赀果断率兵攻打邓国。收拾起早已委靡不起的邓国,如同襄中取物,因邓嫚劝阻,多喘息了十年的邓国,也终于成了楚国的一个县郡。
同年,郑国来使送来郑厉公姬突两年前已复位的天下通告,熊赀看后勃然大怒:“郑厉公既然两年前就复位了,理当立即告之,寡人带领臣子前去朝贺。为什么过了两年才来?为什么他的龙椅坐旧了才来告诉寡人?你们郑厉公安的是什么心?怀疑我楚趁朝贺之际攻郑不成?还是你们国君,压根儿瞧不起我楚,压根儿就不想通知我楚,才故意缓告?”
楚文王熊赀连连发问,吓得使臣颤颤微微:“这,这恕微臣不知!”
“你别害怕,我楚国向来不斩来使,你回去后务必告诉你们国公,我们楚国将发兵攻打郑国,这完全是郑国无视楚国造成的,郑国躲不掉了,必须为此得到我楚惩罚!”熊赀狂傲地道。
楚文王熊赀的一席狂言,绝不是吓唬使臣,而是准备挑战郑国的誓言。
不久,楚文王熊赀亲率楚国的精锐之师,前去攻打郑国。
自使臣回郑转告了楚文王的态度后,郑厉王便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楚国会在郑国掀起一场惊天巨浪,否则,不会罢休。
这不?一下便应验了。
“楚国发兵,无往而不利!我们只有退却,先保存实力!”现在,楚军果真如同一片片乌云,飘向黄河流域的天空,目标明确地冲郑国打来了,一直倍受熬煎、忐忑难安的郑国,反倒显得全所未有的平静。因为面对滚涌而来的楚军,这场战争,也没有多大悬念,楚军的步步进逼,使郑军节节败退,楚军一路乘胜追击,一直打到了郑国的栎邑。
这场轩然大波,很快由郑国席卷中原。
“这是楚人第一次侵入中原腹地,在此之前,他们楚人只是长期徘徊于淮河之南。这次却对郑国公然开战,表明楚王熊赀已经不满足称雄江汉以外的淮河流域了,而是要进兵中原,在周天子通治下的核心地区,谋求霸主之位,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齐桓公刚当上中原霸主,有楚军这根搅屎棍,他的霸主地位总难免岌岌可危。
于是,齐桓公准备再次联盟诸国共同伐楚时,楚国已攻下郑国,与郑国签署了友好同盟合约。
各诸侯,对楚文王熊赀虽恨得咬牙切齿,却暂时无计可施,只得先忍一忍;而对于楚王熊赀而言,有时候他的家事,反倒比国事更令他头痛:国事,可打,可征服;而琐碎的家事,却不是靠打、打征服就能平抚的。
自打他熊赀消灭了蔡国,息妫内心得到了些许感悟。蔡国和息国两国的仇恨,蔡侯和息侯的恩怨,都被楚王熊赀埋在了尘土中,她无法倾诉,只有沉默。好在熊艰、熊恽两个儿子,承欢在膝下,也给她黯然无光的生活,添加了几丝亮色。
“母后,快来抓我们啊!”息妫与一帮宫女、大监,带着熊艰、熊恽在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他俩像只滑溜的泥鳅,一会儿出现在花下,一会儿藏在树底下,“母后,这儿!”
“别跑,我一定要抓住你们两个小调皮!”息妫一路追随着两个儿子调皮的身影,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大门。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疯疯癫癫的泼皮,嘲笑着,朝他身上扔着果皮纸屑、石块:“呸!你的夫人是桃花夫人?笑掉天下大牙了,竟然敢与我们王后的称讳相同,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