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会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赵武问叔向:“你不觉得楚国令尹熊围,已经把自己当做王了吗?”
“谁都看出来了。”叔向回答道,“他现在很强,正在势头上,也可以这番作派;然,虽说可以,但不能善终。”
在盟会上成为焦点,甚至有些说一不二作派的熊围,在回楚国的路上,走走停停,吃喝游玩,心情舒畅得很。
这天,突然信使飞速来报:“启禀令尹,大王身体抱病,急盼大人回都!”
公子围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再三问道:“此事当真?”
“确实属实!好在有太医、家眷日夜守护,大王的病情已稳定,但大王日夜忧思国事,故而派小人前来催促令尹速速回都!”信使道。
“本令尹知道了!”熊围心想机不可失啊,他抬起头,浓郁的天空,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熊围快马加鞭回到都城,换了朝服,就匆匆赶到王宫,探望楚王熊员的病情。
“你们都给我退下!我有大事要向大王单独汇报!”闯入宫中的熊围,一声令下,把宫里的仆人、太医和侍妾,都赶了出去。
“是,是!”平时大家内心都畏惧于令尹熊围,现在见到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更是惹不起。于是,众人都慌不择路地逃了出来。
“大王,你好些了吗?”熊围警惕地扫视着楚王寝宫,见一个人都没有,便缓缓来到床前,试探道,“大王,你的病到底如何了?”
“没事,已经好多了。令尹有什么要事?”楚郏敖熊员,从床上抬起头,欲坐起身。
“大王不要起来!好好躺着!”熊围一手按着楚郏敖虚弱的身体,一手边摘下帽子上的长缨,“什么事嘛?”他突然穷凶极恶地将长缨向熊员脖子上勒去, “那就是要你的命!”
熊围一手按着楚郏敖虚弱的身体,一手边摘下帽子上的长缨,“什么事嘛?”他突然穷凶极恶地将长缨向熊员脖子上勒去,“那就是要你的命!”
“你想干什么?”楚郏敖开始不以为意,觉得熊围是在开玩笑。但很快,他感觉自己在熊围大手的控制下,呼吸有些困难了,才着急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哈哈,人都走了,大王别白费心机了!你的命根本就是多余的!”熊围把从帽子上解下来的长缨,一把勒在了楚王的脖子上,高大的身子,一起压上楚郏敖的身体,“盟会上,诸侯大夫都认定我才是楚国真正的大王,谁知道你啊!”
毫无防备之心的楚郏敖,病体虚若,扭曲着挣扎了一阵。不多时,便两腿一蹬,怒目圆睁,魂飞天外了。
“父王,父王您怎么了?”楚郏敖的两个儿子熊幕、熊平复,在室外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急忙闯了进来,正好看到父王的头颅,在熊围的勒束中,面容可怖地断了气,大惊复大怒,“你想干什么?你诛杀国君?”说着,抽剑砍向熊围。
但二人哪是熊围的对手?熊飞一闪扑,回脚一踢,几个回合便把熊幕、熊平复踢倒在地,刀剑离手,爬不起来。
“留着你们,将是祸害!”熊围 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地张开等不蒲扇般的魔鬼之手,伸向熊幕、熊平复的咽喉,将二人活活掐死。
“令尹政变,要谋杀其弟!”楚共王任左尹的三子熊比,与当宫厩尹的四子熊子皙,闻言大惊。
“王叔熊围,父王在世时都让他三分,王兄即位新君后,更是不敢得罪他,我们快快逃命去吧。”公子熊比和公子熊皙,率先夺路逃到了晋国。
“这可如何是好?”楚共王的五子熊弃疾内心畏惧,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得门外传来车马及呼喊着,“公子快快上车,小人愿舍命陪公子出逃!”
无计可施、只得听天由命的熊弃疾,正在府中等候王叔熊围的发落,猛然间得到救援的信号,立即跑了出来,只见管理马厩的斗成然,驾驶着一辆华丽的车马,催促道:“公子快快上车,趁城门尚没封闭,我们快逃出去。”
“如此多谢了!”熊弃疾急忙钻入车内。斗成然的驾驭技术,非常了得,他的马车在人群中,悠然自得的疾驰着,如此华丽的车盖,侍卫也不敢多问询。
熊弃疾坐在车内,百感交集。素日里,斗成然对马匹添水喂料,照顾得非常周到,对马厩也勤加打扫,总是保持马厩的干爽与整洁。对于熊弃疾的所有要求,都是从没打折扣地尽心尽力完成。万料不到关键时刻,却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为自己挺身而出。
出了城,来到郊外,斗成然停下车,征询熊弃疾的意见到道:“公子打算去哪儿?”
熊弃疾看着眼见的茫茫大雪,叹息道:“我还能去哪儿?天大地大,能容我身的地方,却渺小茫然。”
“公子不要忧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斗成然见熊弃疾衣作单薄,便从车内拿出棉袍给他体贴地披上,“我父亲早说过,公子小小年纪,掌心就曾踏踏实实叩拜在玉璧之上,您才是上天选定的太子,上天选定的大王。从小到大,我父亲一再私下里叮嘱我,一定要忠心于公子。”
“哦,是吗?”隐隐绰绰地,香雾缭绕、木鱼声声的宗祠那个神秘的黎明,又浮现在熊弃疾眼前。据说,那年他才两岁,就被仆人抱着登上了父王楚共王立太子的神秘宗庙。不知道那时,他有没有记忆,反正这个传说,一直隐秘地响在他的耳畔,隐秘地陪伴着他成长,因而那一幕,便一再地在熊弃疾的记忆里复活:长兄熊昭的叩拜的脚后根离玉璧很近;二兄长熊围在下拜的时候,他的一只胳膊肘往下一弯,恰好就拐在了玉璧上;三兄长熊比和四兄长熊黑肱,在下拜的时候,和那块玉璧差的有点远;而最后进去的熊弃疾,当时还在吃奶,只有两岁,是被抱着进去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拜了两拜,结果,他的小手掌心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那块玉璧的纽上!两次都准准压在了玉璧的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