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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荷开半夏 耗梦记忆,血腥味道

频奖领导向舞台中央站立的女警官走来,主持人也向舞台中央走来,他们步履庄严,表情郑重。

“妈!”雨禾感觉自己的筋骨像被剔除了一般,瘫软着站立不住了,将整个身体依靠在田秀珍身上,显得无奈且无助,“妈!”

“他不会有事,不会的。”田秀珍的喃喃,变成了一种祈祷。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微闭上眼睛,渴望她的祈祷,与宇宙接通,

“刚才通过大屏幕,我们所有观众都知道朱寿俭,是一名优秀的男警官,为什么却是您一位女警官上台领奖呢?”主持人迎着现场观众讶异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走向代朱寿俭领奖的女警。

“我是朱寿俭教导员的同事,也是蔡甸公安分局奓山派出所唯一的一个女警。我们朱教员在两天前,因涉及外省一桩人命案,出差办案还没回。这份荣誉,属于朱寿俭教导员,当之无愧;他是我们奓山派出所的骄傲,是我们公安干警的自豪,代我们朱教导员前来领这份市劳动模范奖章,我深感荣幸,祝他早日揖拿下逃犯,平安归来!”

台下,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妈!”电视机前的雨禾,禁不住泪流满面。

“我说过,不会有事的。”田秀珍松了口气,拉着雨禾坐到沙发上“真是傻娘儿俩,有椅子不坐,有沙发不靠,傻乎乎地站着,腿都麻了。”

二人的目光,却一刻没停地注视着电视画面——

主持人拿着麦客风:“朱寿俭用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对警察这个神圣职业的无比热爱和满腔热血,抒写着自己的无悔人生!”

雨禾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机。她利用整整十年的时光,来拼命忘却朱寿俭这一个人,想不到只是这一瞬间,朱寿俭的脚步,就从她心里走过,就像东非大裂谷,轻轻抚摸那些脚印,她的心被刺痛,伤口已无法愈合。

只要真心爱过,一辈子就没办法忘记,她宁可让那些噩梦来铭记这个五月,让些泪珠来温暖这个春天。

“妈,我想见他,哪怕是十分钟,一分钟!”雨禾的泪,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坐在田秀珍的膝盖上,滚烫滚烫,“哪怕是一眼,也行!”

“雨禾,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妈陪你!”田秀珍拍打着女儿的背。经过那次惨案,历尽十年的时光,她与女儿已尝尽人生冷暖,她的心灵便是一个巨大的感应器,无须控制也无须刻意体会,它应对自如,便也保女儿无虞,“只是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

“妈,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母女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现在,现在他在外揖拿凶犯,我们却躺在春色满园的荷花苑里昏睡, 我们还是人吗?”雨禾像头久困兽笼的小狮子,从母亲膝上倚正身体,涨得满脸通红。

那个荷花满塘的夏季,确切的说,是7月5日,是雨禾人生中的分水岭:此前的她生活在五口亲人相伴的幸福家庭,不知世间愁滋味;这之后,她目睹因姐姐的不幸离世,爷爷奶奶、爸爸相继在愤愤不平的岁月里含恨离去,她时时被恐惧的情绪包裹,不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辱秽了姐姐、剥夺了姐姐生命的男人,她因此害怕任何男人。只有朱寿俭却是一个例外。

“雨禾,别说了!”田秀珍捂着心口,声音近乎呻吟。她必须强迫自己回忆起那个荷开满塘的残酷夜晚,回忆起那个充满血惺味道的夏夜。她多么渴望那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故事,或者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