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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荷开半夏 轻轻一诺,温暖人生

一滴泪,砸在夏雨禾面前的宣纸上,将画笔尖的一抹桃红,浸染成一团浓艳的粉色,向四周层层叠叠的田田荷叶宣战。

“呀!”夏雨禾惊呆了,停住笔,才发觉自己流泪了,将手伸向桌上的纸巾,望着画中央那团粉色发怔。

在画纸上笔走龙蛇,用不同的颜色,渲泻自己的情感;用五彩的画面,驱走内心的阴霾,是夏雨禾渲泄苦闷的一种方式。

她不知道悲伤,在回忆之中,如此地伤透了她。她用十年的时光,来将那段记忆埋葬,她原以为那段风霜雪雨中产生的朦胧情愫,早已忘记,却不知已在心中种下了痛。当记忆的碎片织起花絮时,他那身警服,仍然是那样坚守,安静,无声亦无息,静得连十年前,他的呼吸似乎她都听得见,一下催开她沉睡的旧梦。

轻轻一诺暖人生 有多少承诺,在雨禾的记忆里发黄,唯有朱寿俭整整三年来,奔向她们母女俩的脚步,让她看到了人性中的美好,看到了生活中的希望,让她从疯颠恢复到正常人,让她开始植根在脚下的土壤里,接受现实,追求儿时就播下的画家梦想。

桂国宾被捕三个月了,可丝毫也没有要宣叛他死刑的迹象。村里流言四起,说桂家有的是关系,部队的,北京的,武汉的,当官的亲属,财大气粗的亲戚,功成名就的战友,都会出面帮他们家,等这阵风浪一过,桂国宾就会从监狱里放出来。爸爸、爷爷、奶奶的相继离世,令雨禾疯颠、田秀珍半瘫痪在床,他们一家,俨然成了村里的倒霉蛋,谁碰上,谁沾染上,谁家就要倒霉似的。

渐渐的,同情夏家的声音,变得不耐,他们说夏家女儿,自己招风引蝶,害了人家有出息的儿子,命该如此。

墙倒众人推的悲凉,彻底改变了夏雨禾的人生观。原来,生活不是课本,不是坏人就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好人就能过上了幸福美满生活的童话。若是没有朱寿俭那充满了愧疚和同情的目光,传递给母女俩一种邪不压正的力量,并坚定地告诉她:“不会的,嫂子,如果桂国宾真的被放出来,我发誓不再当警察。”她夏雨禾就不会是今天的大学讲师、小有名气的画家,而是荷花村的一个疯子。

“不会的,嫂子,如果桂国宾真的被放出来,我发誓不再当警察。”朱寿俭郑地有声的承诺,让田秀珍平静下来。

“可是,嫂子,我也有一个请求。”朱寿俭道。

“只要是我这个废人能做到的,朱警官尽管说。”

“你得让雨禾继续上学,她成绩那么优秀。”

“可是,可是她现在的状况,你又不是没看到,疯疯颠颠的……”

“不,嫂子!她只是一时迷茫,一时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变故,只要换个环境,她就会好起来。”朱寿俭的话,照亮了母女俩家徒四壁的简陋房屋,“她学习成绩一直那么好,又有绘画天赋,她应该上学,有一番作为,为夏家挣口气。报复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自身的实力,证明自己可以生活得有价值。”

当田秀珍犹疑地看着夏雨禾时,夏雨禾痴呆了多日的目光,却被盈盈泪水重新洗亮:“妈,我要读书,我要上学。”

“可是,哪来的钱呢?”田秀珍叹息着,将手伸向雨禾,拂开她四散在面部的乌发,“现在,我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了!”

“嫂子,你不用担心,我有一个同学,在武汉做生意发家了,大集的房子空着,他托付我照管。我觉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母女俩搬去住。”

田秀珍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行,不行,在镇上,一粒米,一滴水,都得钱。”

“嫂子,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跟你们申请底保,你只管好好养病,让雨禾安心读书就可以了。”朱寿俭道,“那房子,刚好离雨禾上学的学校近。”

当雨禾重新步入学校,生活的阳光,再次对她展开了明媚的微笑;不久后,凶手被枪决了,朱寿俭连忙赶到夏雨禾家通报这个消息,精神得到极大慰藉的田秀珍,病情得到大大改善,双腿不仅站立自如,她还能在学校门口卖些茶水、瓜子之类,挣点费用来改善母女俩的生活。以后的近三年,朱寿俭每月坚持去看望田秀珍,帮她劈柴、换煤气,田秀珍、雨禾母女,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而雨禾对朱寿俭的情感、依赖,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悄然的变化,令雨禾自己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