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谢过医生，慢慢走出医务室，觉得有点儿疼，但是能坚持住。去外面拿了药，回宿舍，烧水吃药，上床睡觉。

小婉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长吁了口气，很快就睡着了……睡梦里，她身披婚纱在富丽堂皇的大殿结婚，人们为她的美丽欢呼着。但是新郎长得很模糊，不清楚是谁。

一直睡到同宿舍的女孩儿们吃了午饭回宿舍午休，小婉才被她们闹醒。

自然又被她们损了一通，说了些“坏”话。阵疼的时候，小婉就反复问自己：被妇产科医生忽悠，稀里糊涂做美容整形，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是否留下后遗症？小婉忧心忡忡。

因“非典”疫情又有所抬头，大学要疏散学生回家，许多大学已经提前考试放暑假了。小婉她们几个姐妹接到学校书面通知，让留校继续为体育场馆建设项目做事，算是社会实践活动。

郝副校长说是有偿服务，每人每天发100元生活补贴。

董晓阳还没有回来，说是又跟着一个教练去青岛集训。这个董晓阳啊，什么都不懂。

四个女孩子的假期实践生活也算是丰富多彩。每天，不是制作表格，就是书写施工安全标语。胡人三天两头跑来请她们吃饭，有时候，还陪上面来的领导一起吃饭，忙得很啊！有的饭店，在宴会厅就设有舞池，偶尔跳一会儿舞，只要不过分，女孩儿们也乐此不疲。

当然，其间也免不了遭遇咸猪手，她们也习惯了，有时候遇到正规的场合反而觉得很无聊。但是，女孩儿们不管肖娜红怎么说，一致约定，今后的路还长，一定不能让坏男人毁了锦绣前程。

当初女孩儿们觉得自己为奥运工程做事很自豪的，可是这两个来月下来，做的事情大多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琐碎事。

和大男人们交往，听到过不少的新鲜词儿，饭桌上听到过不少荤段子，只不过红着脸笑笑而已，有时装作没听见，也没有什么；遇到过不少形色各异的骚扰，只要学会及时化解，也无妨；有时候还能得到一些鲜花、发卡类的小礼物，还算惬意。

女孩儿们在这些大男人有意设置的环境中迅速成长起来——他们学会了拒绝，学会的逃避；学会了讨好，学会了适应。

遇到难堪的荤段子，可以借口去卫生间；遇到咸猪手，可以捏住他手上的一小点儿肉狠掐；遇到不好拒绝的要求就谎说正来事，能躲过一会儿是一会儿。能怎么办？谁让自己生为漂亮女孩儿呢！

其实啊，单纯的学生生活要是和社会生活融合在一起了，这事情就变的复杂起来。

这女孩儿要是混入了大男人的世界，也就变成复杂女孩儿了。她们心里很明白，陪领导们吃饭？陪饭是假，男人放肆找便宜倒是真。不过，他们大多缺少“口德”而已，好在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使坏，毕竟是法治社会。

暑假里，胡人通知小婉，因为工地要上水泥，污染很大，项目办搬到总公司总部楼上办公。

三姐妹都很兴奋，唯独小婉心里很忐忑。但还是在主管郝副校长的劝说下随大家一起来总公司上班。

这天，杨柳青来到总公司项目办，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深吸一口气。这是她们四姐妹来到胡人建筑集团总部的第二个星期，杨柳青作为稳重的大姐大，她早已学会了在这个男性主导的环境中保持高洁。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杨柳青刚走出电梯，就听见市场部刘强经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哟，我们的小杨妹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

杨柳青强挤出一个微笑：“刘经理早。”她加快脚步想从刘强身边溜过去时，却被对方故意用身体挡住了去路。

“别急着走啊，”刘强凑近她，酒气和口臭扑面而来，“今晚部门聚餐，你可一定要来，上次你就找借口溜球了。”

“我今晚真的有事……”杨柳青后退半步。

“什么事比陪领导喝酒还重要？”刘强的脸色沉了下来，“小杨啊，在职场上要学会怎样做女人，懂吗？”

杨柳青感到一阵恶心，但她知道直接拒绝的后果。上个月策划部的美女小张就是因为当众驳了刘强的面子，第二天就宣布扣除她当月的工资，被调到偏远项目上工作去了。

自己虽不是正式员工，但是她不想给学校惹事儿：“我……我尽量。”她含糊地应着，趁刘强不注意，快步钻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肖娜红正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看见杨柳青低头耷拉脑地进来，抬头翻了个白眼：“又被那头猪骚扰了？”

杨柳青无奈地笑了笑，放下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肖娜红来了这么十几天，以敢说敢干闻名全公司。据说她刚来时曾经把一个对她动手动脚的供应商骂了个狗血喷头，从此在公司得到“肖（小）辣椒”外号。

“今晚部门聚餐，刘强这个坏家伙，又点名要我参加。”杨柳青小声说。

“他奶奶的这个渣男，直到现在本姑娘的腿上还青着一块儿呢，都拜他所赐。呸！”肖娜红啐了一口，“这帮人渣就等着灌醉小姑娘占便宜。你就说来大姨妈，肚子疼得厉害，恕不奉陪。”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秦小婉抱着一沓文件怯生生地走了进来。作为办公室的新人，她每天都要跑各个部门送印好的文件。

“杨……杨姐，这是你负责起草的文件。”秦小婉的声音细如蚊蚋。她的脸上似乎有泪痕。

杨柳青接过文件，注意到秦小婉手腕上有一圈红印：“小婉，你手腕怎么了？”

秦小婉慌忙把袖子拉下来：“没、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

肖娜红冷哼一声：“又是赵德柱那个老色鬼干的吧？上周我就看见他在走廊上拉小婉的胳膊。”

秦小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肖姐，别说了……我、我把文件送完就没事了……”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