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宝接过罐子,看了看里面的蛐蛐,又看了看梅清身上的伤,不仅没有道歉,反而说:“算你识相,下次再看不好,我饶不了你!”
梅清回到柴房,想找块布条包扎一下伤口。她想起自己藏在柴草下面的蓝布帕,那是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一直把它藏得好好的,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看。
她伸手在柴草下面摸索,很快就摸到了蓝布帕。可当她把帕子拿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帕子的边角被撕开了一个小口,上面还沾了一些泥土和柴屑。她心里一紧,赶紧仔细看了看,帕子的边角确实被弄坏了,而且看起来不像是不小心弄破的,倒像是被人故意撕坏的。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沈家宝,今天下午沈家宝把她推到柴堆里,肯定是看到了她藏在这里的蓝布帕,故意把它弄坏的。她拿着蓝布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现在却被沈家宝弄坏了,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不敢去找沈家宝算账,只能默默地坐在柴草上,从怀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针线 —— 这是她昨天在厨房的角落里找到的,一直藏在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把蓝布帕铺在腿上,开始缝补那个小口。
她的手很巧,小时候娘教过她缝补衣服,虽然很久没缝过了,但还是很快就上手了。她一针一线地缝着,每一针都很小心,生怕再把帕子弄坏。缝补的时候,她的眼泪滴在帕子上,晕开了一小片湿痕,她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继续缝。
好不容易把帕子缝补好,虽然还是能看到一点痕迹,但比之前好多了。她把蓝布帕紧紧地抱在怀里,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娘的温暖。她在柴房里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赵桂芬叫她去收拾厨房的声音,才慢慢站起来,把蓝布帕藏回柴草下面,然后擦干眼泪,走出了柴房。
晚上,她躺在干草堆上,又拿出蓝布帕,借着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一遍遍地看着。帕子上的梅花图案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缝补的地方已经看不怎么出来了。她心里暗暗地想,以后一定要把帕子藏得更严实,不能再让沈家宝找到,这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能失去它。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但只要有这块蓝布帕在,她就觉得还有希望,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她紧紧地攥着蓝布帕,慢慢地闭上眼睛,希望在梦里能见到娘,能回到那个虽然穷,但充满温暖的家。
可她刚睡着没多久,就被沈家宝的声音吵醒了。沈家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柴房门口,对着里面喊:“沈梅清!我渴了,赶紧给我倒杯水!”
梅清揉了揉眼睛,从干草堆上爬起来,赶紧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送到沈家宝面前。沈家宝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又把杯子递给她:“太烫了,再去倒杯凉的!”
梅清又去倒了杯凉的,沈家宝喝了才满意地走了。梅清回到柴房,躺在干草堆上,再也睡不着了。她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无助,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要受这样的欺负。
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要活下去,为了娘,为了这块蓝布帕,也为了她自己。她默默地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要摆脱这样的生活,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现在,她还只能忍,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天刚蒙蒙亮,沈梅清就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了。她从干草堆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 那是昨天沈家宝把她推到柴堆里留下的。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就拿起水桶,准备去挑水。
刚走出柴房,就看到隔壁的王婶站在院子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像是在等什么人。王婶约莫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她丈夫早逝,一个人靠着纺纱织布过日子,平时很少和村里人争吵,是出了名的好心人。
看到梅清,王婶赶紧朝她招了招手,小声说:“梅清,你过来一下。”
梅清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王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就把手里的布包塞给了梅清,压低声音说:“这里面有两个窝头,是我早上刚蒸的,你赶紧拿着,趁现在没人,赶紧吃了,别让你赵婶看到了。”
梅清接过布包,能感觉到里面窝头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麦香。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自从来到沈家,除了沈老栓偷偷给过她一个窝头,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她哽咽着说:“王婶,谢谢您,我……”
“别跟我客气,” 王婶拍了拍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让梅清心里也暖暖的,“我知道你在沈家不容易,天天干那么多活,还吃不饱饭。你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梅清拿着布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道谢。
“快别站在这里了,要是被你赵婶看到,又要找你麻烦了,” 王婶催促道,“你赶紧找个地方把窝头吃了,别饿坏了身子。记住了,再难的日子也会过去的,你忍忍就过去了,等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梅清点了点头,紧紧地抱着布包,快步走到柴房里,把门关上。她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放着两个雪白的窝头,比沈家的玉米窝头好吃多了。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甜的麦香在嘴里散开,让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她来到沈家后,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她很快就把两个窝头吃完了,心里也觉得暖和了很多。她把布包叠好,藏在柴草下面,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还给王婶。她走出柴房,感觉身上的力气也多了一些,挑水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