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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楚军铁骑,抢粮破村

肖琪捏着麦饼,指尖发颤。这是他父母走后,第一次有人主动给他递热乎的吃食,还是精粮做的麦饼。他没敢立刻吃,先闻了闻,麦香混着盐味钻进鼻子,勾得肚子 “咕咕” 叫。他抬头看苏墨,见对方正笑着看他,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有温和,才小口咬了下去 —— 麦饼很软,嚼起来有甜味,他慢慢咽着,怕吃得太快,这难得的滋味就没了。

“多谢苏先生。” 肖琪吃完半块,把剩下的小心包进油纸,揣进怀里,“我…… 我没棋盘,也没棋子,只能用石子。”

“无妨。” 苏墨从地上捡了些黑白石子,黑的是烧过的炭粒,白的是河滩捡的卵石,在槐树下的平地上摆了个简易棋盘,“就用这个,我执白,你执黑,你先落子。”

肖琪握着炭粒,却没立刻落下。他想起父亲教他的 “落子先观势”,目光扫过棋盘 —— 苏墨摆的是标准的十九路棋盘,虽然用石子代替,却看得出来很规整。他犹豫了一下,把炭粒落在了右下角的星位上 —— 这是父亲教他的 “守角开局”,稳当,能留后路。

苏墨见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着把卵石落在了右上角的星位:“小兄弟倒懂‘对角星’的稳劲,不像初学的孩子。”

肖琪没说话,继续落子。他的棋路很实,每一步都围着自己的角和边,慢慢往外扩,像在地里种庄稼,先把根基扎稳。苏墨的棋路却偏激进,时不时试探着往他的地盘里闯,可每次都被肖琪用 “粘”“虎” 的招式挡回去。下到中盘,苏墨的白棋看似占了不少空地,却都没扎稳根;肖琪的黑棋虽然慢,却像一张网,慢慢把白棋的活路收窄。

“好一步‘征子’!” 苏墨落子的手顿了顿,看着肖琪刚落下的炭粒,“你这步把我这串子都吃住了,倒是果断。”

肖琪抿了抿嘴:“我爹说,棋里不能留隐患,该吃的子必须吃。”

“你爹也是懂棋的人?” 苏墨追问。

肖琪点点头,指尖又摸了摸怀里的黑檀木棋子,声音低了些:“我爹去年没了,这棋是他留给我的。”

苏墨没再追问,只轻轻 “哦” 了一声,继续落子。阳光从槐树叶子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棋盘上,黑白石子泛着微光。肖琪渐渐忘了饿,也忘了村里的旱情,眼里只剩下棋盘上的棋子 —— 这是他父母走后,第一次觉得心里踏实,像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坐在炕边教他下棋的日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村口传来,像闷雷滚过,震得地上的石子都发颤。

肖琪和苏墨同时抬头,看向村口的方向。只见尘土漫天,五匹黑马朝着村里奔来,马上的人穿着黑色的铠甲,胸前绣着红色的 “楚” 字,手里握着红缨长矛,马脖子上的铜铃 “叮铃” 作响,刺耳得很。

“是楚军!” 村里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恐慌。

原本在路边晒粮(其实只是些碎糠)的村民,瞬间慌了神,有的抱着粮袋往屋里跑,有的躲到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昨天来的那些外地流民,更是吓得缩成一团,往老槐树后面躲,生怕被楚军看见。

苏墨脸色微变,立刻拉着肖琪往槐树后面缩了缩,压低声音说:“别出声,楚军现在缺粮,见什么抢什么。”

肖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见过楚军,只听村里老人说过,去年楚军路过邻村,把村里的粮囤都抢空了,还杀了两个反抗的村民。他攥紧怀里的麦饼,眼睛盯着那五名楚军 —— 他们没往别处去,直奔村西头的张地主家,显然是知道张地主家有粮。

“哐当!”

张地主家的朱漆大门被楚军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张地主正在院子里指挥家丁晒谷子,见楚军闯进来,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说:“几位军爷,是来征粮的吧?小的这就去准备,您别生气,别生气……”

“少废话!” 为首的楚军骑兵勒住马,长矛指着张地主的鼻子,“把粮囤打开,我们自己搬!要是敢藏粮,烧了你这破院子!”

张地主不敢反抗,只能让家丁去开粮囤。粮囤是用柳条编的,里面装满了谷子,黄澄澄的,看得肖琪眼睛发直 ——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可楚军根本不管张地主的脸色,直接用长矛把粮囤戳破,谷子 “哗哗” 地流出来,撒了一地。有个楚军嫌不够,还跳下马,用脚踹粮囤,让谷子流得更快。

张地主看着满地的谷子,心疼得脸都白了,忍不住说:“军爷,留些给小的吧,家里还有老小有……”

话没说完,为首的楚军就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张地主 “哎哟” 一声,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半天爬不起来。他家里的家丁吓得不敢动,躲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肖琪躲在槐树下,看得攥紧了拳头。他虽然恨张地主刻薄,恨家丁刁难,可看到楚军这么欺负人,心里还是涌起一股火气 —— 这哪里是征粮,分明是抢劫!

就在这时,他看见王二瘸子从张地主家的侧门跑出来,怀里抱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谷子。王二瘸子的腿还没好利索,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显然是想把粮食藏起来。可没跑两步,就被一个楚军骑兵看见了。

“站住!敢藏粮?” 那骑兵催马追上去,长矛一挥,就朝着王二瘸子的后背刺去。

王二瘸子吓得赶紧回头,布袋子掉在地上,谷子撒了一地。他想躲,可腿不好使,还是被长矛划到了大腿 ——“嗤” 的一声,裤子被划破,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谷子。

“啊!我的腿!” 王二瘸子倒在地上,抱着腿惨叫,眼泪都流了出来,“军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那楚军骑兵却没停手,还用马蹄踩了踩地上的谷子,冷笑:“藏粮?再藏就把你腿打断!”

肖琪看着地上的鲜血和谷子混在一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起父亲被家丁打断腿的样子,想起母亲哭到没声的样子,又想起昨天流民孩子饿到发颤的样子 —— 这世道,怎么这么狠?连口饭都不让人吃吗?

“别冲动。” 苏墨按住肖琪的肩膀,声音依旧很低,却带着点力量,“我们打不过他们,现在出去,只会送命。”

肖琪咬着牙,指甲嵌进肉里,却没动。他知道苏墨说得对,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出去只会被楚军当蝼蚁踩死。可他看着楚军在村里横冲直撞,看着村民们绝望的眼神,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无力感 —— 不是因为饿,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看着坏人作恶,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楚军抢完张地主家,又去了其他农户家。李三家本来就只有半袋糠,被楚军翻出来,连袋子都抢走了;赵阿婆家里有只下蛋的母鸡,也被楚军抓住,当场杀了,鸡毛撒了一地。村里到处都是哭喊声、叫骂声,还有楚军的马蹄声、笑声,混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割着每个人的心。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楚军才抢够了粮,每个人的马背上都驮着鼓鼓囊囊的粮袋。为首的骑兵勒住马,对着村民们喊:“三天后我们还来!要是敢藏粮,或者报官,就烧了你们这破村!”

说完,五名楚军催马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哭丧着脸的村民。

张地主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戳破的粮囤,气得直骂:“这群天杀的楚军!迟早遭天谴!”

王二瘸子还躺在地上,抱着流血的腿,哭得像个孩子。村民们慢慢从藏身处走出来,看着被抢空的家,有的叹气,有的抹眼泪,还有的蹲在地上,捡起撒在地上的谷子,哪怕只有几粒,也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苏墨松开按住肖琪的手,站起身,看着楚军远去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肖琪没听清,只觉得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而是多了点严肃,甚至有点…… 锐利?

就在这时,苏墨突然回头,看着肖琪,认真地说:“小兄弟,这肖家村,你不能再待了。”

肖琪愣了一下:“为什么?”

“楚军三天后还来,到时候他们抢不到粮,说不定会抓壮丁,你一个孩子,留在村里太危险。” 苏墨顿了顿,又说,“而且,你这么好的棋艺,留在村里可惜了。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人能教你下更好的棋,还能让你有口饱饭吃。”

肖琪看着苏墨,心里犯了嘀咕。他不认识苏墨,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可他看着村里的惨状,看着满地的狼藉,又摸了摸怀里的黑檀木棋子 —— 留在村里,要么被楚军抓壮丁,要么饿死,好像真的没有别的路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苏墨的折扇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却看见扇面上写着一个字 ——“弈”,那个字的笔画很特别,像棋盘上的纹路,和他父亲留下的黑檀木棋子上的裂纹,竟然有几分相似。

肖琪心里一动,抬头看向苏墨:“苏先生,你说的地方,跟‘弈’有关?”

苏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捡起折扇,轻轻扇了两下:“你倒是眼尖。没错,那里不仅能下棋,还能让你明白,棋不只是用来消遣的,还能…… 救人。”

救人?肖琪皱起眉头,没明白苏墨的意思。可他看着苏墨认真的眼神,又想起父亲说的 “棋要走活,人也要走活”,心里渐渐有了个念头 —— 或许,跟着苏墨走,真的能找到一条活路,一条能让他不再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的路。

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声 —— 不是楚军的,是另一匹马,跑得很快,像是有急事。肖琪和苏墨同时看向村口,只见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汉子骑着马奔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邻村被楚军烧了!他们说…… 说下一个就是咱们肖家村!”

肖琪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邻村被烧了?那三天后楚军再来,会不会真的烧了肖家村?他看着苏墨,又看着村口奔来的汉子,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 可苏墨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跟着他走,真的能安全吗?这些疑问,像棋盘上的迷局,等着他去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