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降临，霞飞路的路灯就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透过梧桐树叶，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林羽提前十分钟来到约定的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他却没心思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心理学笔记，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

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穿着旗袍的女人挽着男伴走过，黄包车夫拉着车飞快穿梭，偶尔能听到咖啡馆里留声机播放的爵士乐，带着几分奢靡的气息。可这繁华背后，却藏着看不见的危险。林羽注意到，斜对面的报刊亭旁，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手里没拿报纸，只是背着手站在那里，眼神却一直盯着咖啡馆的方向。

就在这时，苏瑶的身影出现在街角。她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手提包，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时髦女性。林羽朝她招了招手，苏瑶快步走进咖啡馆，在他对面坐下，压低声音说：“我刚从联络点过来，中统还在找‘懂心理分析的人’，而且听说日军也在暗中留意这类人，你最近一定要更小心。”

林羽点点头，刚想开口，目光却再次落在了窗外那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身上。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其中一个男人抬手整理袖口时，他瞥见对方袖口内侧，有一个小小的樱花图案。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图案他在笔记里见过，是日军特务常用的标识。而且这两个男人自苏瑶进来后，视线就一直锁定在他们这一桌，手指还时不时摸向口袋，显然是在摸藏在里面的武器。

“别抬头，我们被盯上了，是日军特务。”林羽用端咖啡的动作掩饰，小声对苏瑶说，“他们站在那里没动，却一直盯着我们，符合特务盯梢的特征，而且手里很可能有枪。”苏瑶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却没露出慌乱，她端起咖啡杯，假装喝咖啡，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窗外，轻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走的话，他们肯定会跟上来。”

林羽快速观察周边环境，目光落在了斜前方不远处的百乐门。那是法租界最有名的娱乐场所，晚上总是人满为患，灯光昏暗，音乐嘈杂，正好适合隐蔽。“我们去百乐门。”林羽放下咖啡杯，声音平静，“等会儿我拉着你，假装我们在吵架，你配合我一下，尽量显得自然些。”苏瑶点点头。

林羽站起身，故意提高声音，带着几分怒气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他伸手拉住苏瑶的胳膊，苏瑶也配合地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委屈：“明明是你不对，还不承认！”两人一边“争执”，一边快步走出咖啡馆，朝着百乐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两个特务果然动了，他们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等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林羽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他们的动静，心里暗暗盘算：只要进了百乐门，人多眼杂，就能想办法摆脱他们。

百乐门门口灯火辉煌，门口站着几个穿着红色制服的侍者，正在引导客人进入。林羽拉着苏瑶刚走到门口，一个侍者就上前拦住了他们：“先生小姐，请问有预约吗？今晚人多，没预约可能进不去。”林羽心里一紧，苏瑶却立刻反应过来，从手提包里掏出几块银元，塞进侍者手里，笑着说：“我们是来参加朋友生日宴的，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你通融一下，进去我们就去找朋友。”

侍者掂了掂手里的银元，脸上露出笑容，侧身让开：“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快进去吧，里面人多，小心点。”林羽和苏瑶赶紧走进百乐门，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就扑面而来。大厅里挤满了人，舞池里一对对男女正在跳舞，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

“我们往里面走，去后台方向。”林羽拉着苏瑶，尽量贴着墙壁走，利用卡座和立柱遮挡身后的视线。他注意到，不少工作人员都从大厅侧面的一个通道进出，那里应该是通往后台的路。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通道口移动，途中林羽还故意带着苏瑶，在跳舞的人群中穿插行走。

果然，他们刚走到通道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羽回头瞥了一眼，那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果然跟进来了，他们正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他们。林羽不敢耽误，拉着苏瑶快速走进通道。通道里的光线比大厅暗很多，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偶尔有工作人员抱着东西走过。

“那边有个杂物间。”苏瑶指着通道尽头，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里面隐约能看到堆放的清洁工具。林羽点点头，推开门，让苏瑶躲进去，小声说：“你在里面待着，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等安全了我再来找你。”苏瑶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担心：“你自己小心。”林羽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关上门，只留了一条缝。

他在通道口徘徊了几秒，故意让那两个特务看到他。果然，其中一个特务立刻朝他指了指，两人快步朝通道走来。林羽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跑，脚步故意放得很重，制造出“慌乱逃窜”的假象。两个特务果然上当，紧紧跟在他身后。

林羽跑进洗手间，快速躲进一个隔间，听到特务的脚步声在洗手间门口停下，然后是推门的声音。他屏住呼吸，等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悄悄推开隔间门，从洗手间另一侧的出口绕了出来，快步跑回通道。

此时，那两个特务还在洗手间里搜寻，显然没料到林羽会绕回来。林羽赶紧跑到杂物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小声说：“是我，安全了。”门立刻被打开，苏瑶快步走出来，脸上满是焦急：“他们没发现你吧？”林羽摇摇头：“放心，他们还在洗手间里找，我们趁现在赶紧走。”

两人沿着通道往百乐门后门走，途中遇到几个工作人员，林羽都用“找朋友走错路”的借口应付过去。走出百乐门后门，外面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两人快步穿过小巷，来到另一条街上，确定身后没有特务跟踪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太险了。”苏瑶靠在墙上，轻轻拍着胸口，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林羽也松了口气，刚才他虽然看起来镇定，但心里其实也很紧张。。“还好我们顺利摆脱了他们。”林羽看着苏瑶，突然觉得，刚才在杂物间门口，苏瑶拉住他手的那一刻，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再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更像是彼此可以依靠的人。

“对了，你说日军特务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苏瑶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疑惑地看着林羽，“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有问题？”林羽皱起眉头，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可能是我的笔记被他们注意到了，也可能是中统那边走漏了消息，毕竟现在各方势力都在找‘懂心理分析的人’。”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林羽和苏瑶并肩往阁楼的方向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见面要更小心，尽量不要在人少的地方碰头。”苏瑶语气认真，“我明天再去联络点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关于日军特务的消息。”

林羽点点头，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开始。日军特务盯上了他，中统还在搜捕他，汪伪和军统也在留意他，他已经被卷入了多方势力的博弈中心，想要全身而退，越来越难了。但他看着身边的苏瑶，又觉得多了几分勇气。有这样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或许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两人回到阁楼时，天已经很晚了。苏瑶给林羽倒了杯热水，林羽坐在木箱上，翻开心理学笔记，在上面写下：“日军特务特征：穿黑西装，袖口有樱花标识，盯梢时固定位置，携带武器，易被环境干扰。应对方法：利用人流密集场所隐蔽，制造假象引开追踪。”他知道，这些记录，以后可能会成为保命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