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虹口区的夜晚，风裹着码头的鱼腥味吹过。林羽站在军统据点通讯室的窗边，看着楼下赵奎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最近半个月，赵奎总是借口“巡查”，频繁出入日侨聚集的北四川路，甚至有一次，林羽在走廊里听到他用生硬的日语打电话，话语里夹杂着“军火”“费用”之类的词。

林羽心里有了判断，赵奎十有八九是内鬼。但他没有声张，而是在第二天中午，故意在食堂和赵奎坐在一起，装作抱怨的样子：“最近日军查得太严，咱们的军火转运好几次都差点被截，再这么下去，恐怕要误了大事。”

赵奎夹菜的手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凑过来压低声音：“要是有‘门路’，这点事不算难。你要是有需要，我或许能帮上忙。”

林羽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情：“真的？我最近正愁这事。要是能联系上靠谱的人，不管花多少钱都值。”

两人约定当晚在据点杂物间单独见面。林羽提前在杂物间的角落里放了一个微型录音机，确保能记录下谈话内容。晚上八点，赵奎准时来赴约，手里还攥着一个黑色的布包。

“我联系上了日军的人，”赵奎开门见山，“他们愿意帮忙转运，但要先付一笔‘转运费’，今晚深夜十一点在虹口区码头仓库交接，一手交钱一手确认路线。”

林羽故作犹豫，皱着眉说：“深夜十一点？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遇到巡逻队……”

赵奎不耐烦地摆摆手：“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日军岗哨会帮我们盯着。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去也行，到时候功劳可就没你的份了。”

林羽像是被“功劳”打动，立刻点头：“去！当然去！不过我刚收到消息，日军那边说临时改了时间，怕夜路不安全，改到凌晨两点了。你可千万别记错，要是去早了被发现，咱们都得完蛋。”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假装是“日军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凌晨两点，码头仓库”。说完，他故意把纸条放在桌上，转身去“确认通讯设备”，给赵奎留下偷看的机会。果然，等他回来时，纸条已经不见了，赵奎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离开杂物间，林羽立刻去找张猛。张猛一直被赵奎排挤，好几次任务都被赵奎抢了功劳，心里早就积了怨气。林羽把自己的发现和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张猛，最后说：“赵奎私通日军，今晚凌晨两点在码头仓库交接。咱们去抓他个现行，既能除了这个内鬼，你还能立大功，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

张猛一听，当即拍案而起：“好！我这就挑几个可靠的兄弟，今晚就去埋伏！”

两人约定，张猛带着队员在凌晨一点五十分潜入码头仓库，隐藏在废弃木箱后面，等赵奎和日军联络员交接时再动手；林羽则去请周宏到码头对面的阁楼指挥，确保周宏能亲眼看到“人赃并获”的场面，断了赵奎狡辩的可能。

凌晨一点半，林羽陪着周宏来到阁楼。阁楼里没开灯，借着月光，能清楚看到仓库的动静。周宏手里拿着望远镜，脸色阴沉：“要是赵奎真的私通日军，我饶不了他！”

一点五十分，张猛带着队员悄悄潜入仓库，身影很快消失在木箱后面。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破损的屋顶洒下几道微弱的光，落在散落的麻绳和铁钩上，显得格外荒凉。

两点整，一个黑影从仓库大门溜了进来，正是赵奎。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左右看了看，走到仓库中央停下。没过多久，又一个穿和服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应该是日军的军火转运路线图。

两人刚要交接，张猛突然大喊一声：“开灯！”仓库顶上的临时照明灯瞬间亮起，刺眼的光线照亮了整个仓库。张猛带着队员从木箱后面冲出来，手里的枪对准了赵奎和日军联络员。

赵奎脸色大变，转身就想从角落的小门逃跑，却被提前守在那里的队员拦住。日军联络员想掏枪反抗，被张猛一枪击中手臂，疼得倒在地上。

林羽陪着周宏走进仓库时，赵奎正被队员按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我是被冤枉的！是林羽陷害我！”

张猛走上前，从赵奎手里的布包里搜出几根金条，又从日军联络员身上搜出转运路线图。周宏看着金条，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到赵奎面前，冷冷地说：“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奎还想狡辩，周宏却摆了摆手：“内鬼不除，人心难安。为了军统的颜面，也为了给兄弟们一个交代，这种叛徒，留着只会祸害更多人。”说完，他对张猛使了个眼色，“就地处决。”

枪声在仓库里响起，赵奎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林羽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反而觉得一阵发冷。他清楚地看到，周宏在下令时，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颜面”和“权力”的看重。

第二天，赵奎被处决的消息在军统据点传开，大家都对林羽和张猛刮目相看。周宏更是在会议上表扬了两人，还把赵奎之前负责的“外围情报收集”工作交给了林羽。

林羽在整理赵奎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着赵奎和日军的交易明细，甚至还有军统其他几名官员的贪腐证据。他把笔记本藏了起来，指尖划过纸上的字迹，心里对军统的失望又深了一层。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车的声音，街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恐惧。林羽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为自保而活，他要做更多的事，哪怕这条路充满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