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据点的会议室里,长条木桌旁坐满了人。墙上“抗日救国”的标语红得刺眼,桌上的任命文件摊开着,印泥的朱砂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林羽站在桌前,看着周宏举起手,对着全体队员宣布:“林羽同志在除内鬼、破日谍案中表现突出,现任命为行动组副组长,负责协助我统筹外围行动,拥有部分指挥权。”
林羽连忙摆出谦逊的姿态,双手在身前微微摆动:“周科长抬举,我经验不足,怕辜负信任。”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队员,看到张猛眼中带着欣慰,也看到几个曾依附赵奎的队员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周宏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落下时,林羽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力度,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掌控的意味。“我看好你,放手去做。”周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林羽手心,“这是原赵奎办公室的钥匙,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办公地点。”
林羽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他知道,这把钥匙不仅意味着权力,更意味着周宏的试探。他低头看着钥匙,轻声说:“谢谢周科长,我一定尽力。”
散会后,林羽拿着钥匙,走进了原赵奎的办公室。房间不大,陈设简陋,一张木桌靠窗放着,旁边是一个旧文件柜。他拉开文件柜的抽屉,里面堆满了赵奎遗留的文件,大多是无关紧要的行动记录。直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他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个棕色牛皮纸包裹。
林羽关上门,把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本账本,封面写着“货运记录”,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商业账本。可他翻开第一页,就皱起了眉头。纸上没有文字,只有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显然是加密过的。
他想起赵奎生前总以“跟进货运”为借口外出,结合之前赵奎私通日军的行为,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那是苏瑶之前偷偷给他的,说是“紧急时能用的密码本”。本子封面是普通的笔记本样式,里面记着数字与文字的对应关系,是地下党常用的简易密码。
林羽对照着密码本,开始逐行破译。第一行数字破译后,清晰地显示着“民国二十六年八月,转运军火一批,费用金条五根,周科长审批”。他的指尖顿住,心脏猛地一跳。他接着往下看,第二行、第三行……每一页都有类似“周科长审批”的字样,涉及的交易金额从金条到银元不等,交易对象全都标注着“日方”。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账本上,却让林羽觉得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周宏只是冷酷、看重权力,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和日军有勾结,甚至可能是赵奎私通日军的幕后主导者。那些被日军军火伤害的同胞、那些在抗战中牺牲的战士,他们的鲜血仿佛都变成了账本上冰冷的数字,变成了周宏口袋里的金条。
林羽把账本合上,藏在文件柜的夹层里。他需要冷静,更需要弄清楚周宏的真实目的。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队员训练的身影,心里陷入了挣扎。如果揭发周宏,以周宏在军统的势力,他根本没有胜算,甚至可能连累苏瑶和张猛;可如果隐瞒,他就成了周宏罪行的帮凶,那些因日军军火而死去的人,他该如何面对?
下午,林羽拿着外围行动规划,去了周宏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真皮沙发,墙角的保险柜闪着金属的光泽,处处透着周宏的特权。林羽汇报完规划,故意停顿了一下,装作随意的样子说:“对了周科长,赵奎遗留的文件里有本货运记录,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否需要整理归档。”
周宏正在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慢悠悠地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录,烧了就行,别浪费时间。”
林羽看着周宏的侧脸,对方的嘴角挂着习惯性的笑容,可眼神里的冰冷却藏不住。他知道,周宏在刻意回避,这更印证了账本的重要性。他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羽锁上门,从文件柜夹层里拿出账本。他把破译后的内容抄录在一张薄纸上,然后把薄纸卷成细条,塞进钢笔的笔杆里。这支笔是苏瑶送的,日常携带不会引起怀疑。原账本则被他藏进了墙体的夹缝中,用石灰封好,做好了标记。
他走到桌前,翻开笔记本,写下“权力是工具,不是枷锁,正义若失,权力何用”。写完,他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这是他和苏瑶约定的符号,代表着正义与希望。
傍晚,林羽借着“采购办公用品”的机会,绕到了静安寺附近的烟杂店。老板看到他,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包烟。林羽接过烟,压低声音说:“我发现军统高层可能和日方有勾结,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老板的手顿了顿,随即把一张纸条塞进他手里:“若需帮助,可通过‘50斤大米’的暗号联系。注意安全,不要轻举妄动。”
林羽把纸条收好,走出烟杂店。夜色渐渐降临,街上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往前是危险的深渊,往后是违背初心的妥协。但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钢笔,心里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无论多难,他都要守住正义,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