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看着他们，心里清楚，整顿卫所只是第一步，要让这些散漫惯了的士兵真正有战斗力，还得下更大的功夫，不仅要立规矩，还得让他们从心里明白为什么而战。

“赵卫国，” 戚继光转身，对着身后的赵卫国说：“你带几个人去清点粮草，把备用粮先分下去，让士兵们今晚就能吃顿饱饭。另外，带人把营里所有的赌具、酒坛都搜出来，集中到操练场，一把火烧了！”

“是！” 赵卫国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几个亲兵去办事。

戚继光走到操练场中央，看着空旷的场地，心里默默盘算：他知道光靠严厉的规矩，和充足的粮草还不够，得让士兵们明白，他们打仗不是为了官府，不是为了俸禄，而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身后的亲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拿出拼命的劲头，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很快，赵卫国就带着人，把赌具和酒坛搜了出来，堆在操练场中央，像一座小山。戚继光让人点了火，火焰 “腾” 地一下蹿了起来，映红了半边天。看着燃烧的赌具和酒坛，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不舍，有畏惧，也有一丝期待。

戚继光看着他们，大声说：“从今天起，过去的懒散日子结束了！我们要好好训练，练好本领，将来才能打跑倭寇，保护亲人！你们愿意吗？”

士兵们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愿意。” 接着，更多的人跟着附和，声音越来越响亮：“愿意！”

戚继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东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戚继光就带着赵卫国，还有两个亲兵，去了龙山所附近的村庄：李家村。

他想亲眼看看百姓们的生活，也想让士兵们知道，他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为什么而战。

李家村不大，大多是土坯房，屋顶上铺着茅草，有的茅草已经发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村里的路是土路，因为刚下过霜，冻得硬邦邦的，走在上面很硌脚。

刚进村口，就看见一个老婆婆，在自家的菜地旁浇水。

老婆婆的背驼得很厉害，像个虾米，手里提着一个破水桶，水桶晃悠悠的，水洒了一路，溅在冻硬的土地上，很快就结成了一层薄冰。

戚继光赶紧快步上前，从老婆婆手里接过水桶：“老婆婆，您年纪大了，这重活让我们来做，我来帮您浇水。”

老婆婆抬起头，看见是穿着盔甲的士兵，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水瓢都掉在了地上。她哆哆嗦嗦地说：“你…… 你们是来抓人的吗？我们没犯事，就是普通老百姓……”

“老婆婆，您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抓人的。” 戚继光赶紧放下水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们是来守龙山所的士兵，是来打倭寇的，专门保护你们这些百姓的。”

旁边的村民听见动静，都从家里走了出来，围了过来。他们手里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眼神里满是警惕。

一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身材结实，手里握着一把锄头，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其他村民面前，对着戚继光问道：“此前也有兵来，说是保护我们，结果不仅抢了我们的粮食，还把家里的鸡都抓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们跟他们不一样吗？不会也来抢我们的东西吧？”

戚继光心里一沉，他没想到此前的卫所兵，竟如此败坏军纪，不仅没保护好百姓，反而欺压百姓，难怪百姓们对士兵如此警惕。

他捡起地上的水瓢，递给老婆婆，然后对着村民们拱手行礼，语气诚恳：“乡亲们，我知道此前有士兵伤害过大家，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但我向你们保证，我带来的兵绝不会这样！我们不仅不会抢你们的东西，不会拿你们一针一线，还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不让倭寇伤害你们。如果你们有困难，比如家里的房子坏了、地里的活干不完，我们也会尽力帮忙。”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眼神里还是带着怀疑。他们被此前的士兵伤透了心，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些穿着盔甲的人。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小孩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小脸冻得通红，手里拿着一个烤得黑乎乎的红薯，跑到戚继光面前，仰着小脸说：“将军，我娘说，你们打倭寇很辛苦，这个红薯给你吃，填填肚子。”

小孩的娘赶紧从人群里跑出来，一把把孩子拉到身后，对着戚继光连连道歉：“将军，实在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这红薯又小又烤糊了，拿不出手，您别嫌弃。”

“不怪，不怪。” 戚继光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头，小孩的头发软软的，有点扎手。他笑着说：“谢谢你，小朋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个红薯你自己吃，我们有粮草，能吃饱饭，不用你们的东西。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

他站起身，对着村民们说：“乡亲们，据探子来报，倭寇很快就要来进攻龙山所了。我们接下来要在龙山所的城墙上，加固防御，还要布防。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教你们一些，基本的防身术，比如怎么躲避倭寇的刀，怎么用锄头保护自己。万一倭寇，真的突破了防线，你们也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另外，我们营里需要，一些柴火和粮食。如果你们有多余的，我们可以按市价买，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等我们的粮饷到了，就立刻把钱给你们。要是你们暂时不需要钱，也可以先记账，等以后再还。”

一个老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看起来很有威望。他是村里的老族长姓李。

老族长看着戚继光，眼神里带着审视：“将军，我们信你这一次。此前倭寇来的时候，烧了我们好几间房子，杀了我们村里两个人。是你们这些兵赶来，把倭寇赶跑了，我们才能活到现在。我们家里有多余的柴火，明天我就让村里的年轻人，给你们送过去。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匀出一些，给士兵们补充补充。”

“多谢老族长！多谢乡亲们！” 戚继光对着老族长，和村民们拱手，语气真诚：“我们绝不会，让乡亲们白白付出，等粮饷到了，一定如数奉还。如果倭寇来了，我们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们的家园！”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百姓都来帮忙。